第一章:打记事起奶奶在我心里的形象
打记事起,我和我妹妹小燕子就喜欢听奶奶讲那过去的故事。
我那时候六七岁左右,小燕子五六岁左右,小燕子特别粘奶奶,奶奶那时候已经有了其他儿媳妇,婶婶四胖,一个又胖鼻尖勾起的外乡女人,跟我四叔帅气的长相形成鲜明对比,不清楚四叔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她的,在我母亲嘴里那女人挑食而且很懂得讨奶奶欢心,奶奶特别疼爱她,但凡有好吃的,从来没叫过我母亲吃,但却不停叫那四胖婶婶吃,给她吃个够,怪不得她嫁过来后越长越发胖了,胖得更丑了。
而我家唯一能与她争宠的就是母亲先有了我和妹妹俩宝,四胖她还没生娃。我和妹妹小时候打记事起就特别粘奶奶,奶奶也喜欢我们粘着她,特别是我家的小燕子,她特别调皮捣蛋,每次吃饭时间都玩失踪,在外面不知道是捡钱还是玩泥巴了,玩得不知所踪,村子又大,每次都让我母亲好找。找回来吧,母亲准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就是暴力家庭教育了。
母亲那时候的教育方式对我影响可大了,那简直是叫做杀鸡敬猴式的啊歪歪,结果我一般都被吓呆了,傻傻看着妹妹受罚,母亲用尽了36招式刑罚,比如把妹妹吊起来吓唬她,把她赶着打,或者把她假装扔进以前那种化肥井,就是装人体排泄物的井,就挖在自家家门的巷口前。母亲经常从里面挖粪挑着去田地施肥。那时候的化肥很天然,田地里的庄稼谷子长得壮吃起来米也特别香。
母亲这最后一招最吓人,可是小燕子总是好了伤疤忘记了疼,每次犯错后,邻居家听到哭声总会过来帮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我去叫奶奶来。于是奶奶来了就开始劝阻母亲的暴力,安慰我们姐妹的恐惧感。我们像小鸡找到母鸡的保护翅膀一样,赶快躲开母亲的鹰式体罚,每次在我心里这样的奶奶都像英雄一样可敬重。
每次奶奶都顺便带上我们去买点零食,而母亲继续做她的家务活儿,父亲长年在外务工也帮不上家里什么忙。
于是我和小燕子总是乖乖地吃着零食,粘着奶奶,让她给我们讲那个讲了无数遍,但仍然倍儿好听的故事《苏六娘》。
奶奶的故事是这样讲的:“从前,有个仙女,她坐了一艘船,为了寻找她心爱的人,迷失了方向,在海上遇见了风浪,她不幸落水了,被沉到海底又浮了上来,她的身体漂到了我们的家乡,于是有渔夫把她捞起来,给她安葬在白屿小埔上,后来有人打听清楚了她的姓名典故,于是给她的墓碑刻上(明妣苏六娘之墓)。”我们当时小,听得不知所以,小燕子最喜欢问奶奶:“奶奶,后来呢?后来仙女有没有复活啊?后来她找到心爱的人没有啊?”
而我只是听奶奶讲那过去的故事,在我记忆里深刻记住了奶奶当时高大上的身影,当时的奶奶个子好高啊。
第二章:长大后奶奶在我心里的形象
当我们长大些,到虚岁九岁时我已经开始上小学,而小燕子也上了幼儿园了,于是我们不再粘着奶奶了,而且奶奶也已经为其他婶婶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奶奶一共有五个儿子,就是说她会有五个儿媳妇,而且不下于十个孙子孙女需要她帮忙带的。
当我和小燕子在上学以后,就很少见到奶奶了,粘奶奶讲故事我们也渐渐忘了,但是奶奶偶尔会上我们家吃饭,在轮到上我们家吃饭的时候,她会上门来但也每次匆匆吃完饭就走了。只听到有关奶奶的负面新闻了,是五婶在传播的,她会上我家跟母亲唠家常,印象里听到她对于奶奶的评价特别不好。她每次上家里来说的都是奶奶不讲卫生啊,帮她坐月子连饭都没做好之类的,母亲也说是的,奶奶不会做饭,而且帮儿媳坐月子还特别抠门,以前坐月子给母亲就做了稀饭咸菜,直到邻居看到了开始抱不平,她才想着给母亲多补充些营养,但也是很难真正给到母亲好的营养。直到母亲生了我弟弟以后,生男孩子了潮汕地区的男人家才比较重视起来,父亲才给母亲买了珍贵的鱼胶,当时我也幸运跟着吃了一点,那一点是炖冰糖的,让我吃了一口后久久不能忘记,总觉得实在太好吃了,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吃的东西呢?
也许这就叫少吃多知味吧,只是当时年少总以为是珍贵的东西特别好吃,要是能多吃点就好了。
再后来我渐渐长成少女了,我个子又长得快,小学快毕业时已经有一米五多的身高,不知觉间发现我奶奶变矮了,腰也渐渐拱了下去,我很疑惑,原来岁月和操劳可以让一个女人老得那么快的,而我那时正青春年少,虽然不懂得愁滋味,但也能读懂得大人们的闲话家常里,谁是谁非,当听到关于奶奶的太多负面评价以后,奶奶以前在我心中的英雄形象渐渐地被掩去了,只有留下来给我奶奶懦弱,卑微,无底线忍让,分不清是非,喜欢恶媳妇,不懂得珍惜好媳妇的形象了,这样我渐渐地对她老人家也失去倾听的耐心,偶尔她问我在学校生活怎么样,我也只是随意回应一下,奶奶还会给我们带来零食,却也渐渐被我们拒绝了,或者有时候收下了,也送给了邻居其他小孩子了。
后来奶奶就成了独居老人了。
而我从学校里老师那儿听到真正的苏六娘的故事,学校的语文科李老师说苏六娘的墓葬在我的家乡:广东省汕头市潮阳区西胪镇南凤村白屿小埔。他感觉关于苏六娘的经典传奇传说特别感人,要是以后发展成旅游景点,可能带动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的。苏六娘是明代揭阳荔埔村苏员外的第六个女儿,出生于元宵节,取名苏六娘,她长大后天生丽质。在年少时被寄养在西胪舅父家读书,她聪慧漂亮,与表兄郭继春产生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互相爱慕之情。
苏员外在不知道女儿已经心有所属时,在一次外出公办时把苏六娘许配给了饶平县的扬子良,因为受传统思想观念的束缚,女子婚姻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若许配出去了就要保持贞洁之身,不可有对于其他男子的爱慕之心。但是苏六娘勇敢反抗封建婚姻,后来被扬子良投进猪笼沉江而死,尸体飘进溶江下游,被好心渔民捞起安葬于郭继春的故乡溶江白屿小埔边上,后来郭继春听说苏六娘已死,他也跳进海里寻找佳人,从此传说海上有两只海豚日夜相依相伴,游逛在榕江的浆声灯影里。
听完苏六娘一生真实的悲惨故事,才发现现代社会的年轻人,能够自由恋爱,不再受传统封建婚姻的束缚是有多幸福的事情了,所以好好珍惜青春,珍惜珍爱我们的人就是一生的幸运了。
第三章:奶奶去世了
奶奶在她88周岁高龄时,就去世了,那是2015年的春天,那时候我父亲刚好在老家待业,他过后回忆说,当时其实在外面是还有工作要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挂念老家的老母亲,心里不踏实就想着回趟老家住几天,奶奶当时就住在我家的隔壁的叔叔家,独居老人,她的其他子女都在外面发展,忙得没人会管她,她也身体还算硬朗,自理能力还是有的。就是突然间她在半夜里就肚子痛,敲开了父亲的门时奶奶就晕过去了,父亲于是马上叫了车送她到了镇上卫生院,镇上卫生院医生检查后又让往市里医院送,老人家被一番折腾后,市里医生最后还是下了她病危通知书。说是老人年纪大了手术也折腾也没把握能治疗得好,费用也高,还是让她安心走吧。
奶奶也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其他叔叔婶婶也家庭经济一般,她同意了回老家,在她的价值观里永远还是后代的幸福比她更重要!此时的奶奶在我心里的形象重新高大了起来了。
而我去看她时,她的精神甚好,殊不知已经是她老人家回光返照,再过没多久就传来她去世的消息了。
之后我参加了她的葬礼,听着哀乐,以及诵扬她的哀悼语,我真心地哭泣了,奶奶一路走好,您是我心里永远敬重的潮汕妇女,您在我心中是一代艰苦忍让的潮汕贤淑妇女良好作风代表!仅以此文怀念我的奶奶,以后我努力生活,追求梦想时,不会忘记她曾经给我讲的《苏六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