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三岁学拳,开蒙师傅是雍文,叶系郭富伦佳一脉。
每周一次大课,苦练三个月而不得法。
在这里我结识了一生的挚友,小李。
有一天他鬼鬼祟祟把我拉到角落里说,
“学校附近也有个师傅在教拳,要不要去看看咯?”
第二个师傅叫龙祖华,也是叶系咏春,但师承不详。
据说老爷子以前是狱警,退休后就回家专心教拳。
这间由公寓改建的拳馆就在学校南门,每月上供五百,随便学。
我和小李一周有六个晚上都泡在这里,每晚至少两个小时。
咏春是双人拳,即使是套路拆招,也非要两个人一起培养手感。
我和小李相互喂拳,桥手(手腕往上三指宽的部分)常打的红肿,由红变紫,紫里透黄。如此反复数次,对练时痛感就少了很多。
身体素质方面我比小李差太多,好在笨人爱下苦功夫,有时回来后还会自己“偷偷”练会儿。
有次师傅对小李说,你这步法明显不如连涛,是不是最近偷懒了。
我听了很得意,心说这是我自己挣的。
功夫迷人的地方正在于此,正所谓:
日日练日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
每一次的练习,一点一滴都化成了我自己的身体哲学。
除了套路拆招外,还有一个重要项目,就是实战模拟。
大师兄摆个问手站着不动,你可以使用任何招数打他,他只防守,不还手。
龙师傅通过这种方式消除新手在实战中紧张,恐惧和愤怒的心态,大师兄也能以此练反应。
我每次打的兴起的时候,龙师傅都会操着湖南口音大喊“稳住,不要方!”
后来我才知道龙师傅是叫我别慌。
拳馆“鱼龙混杂”,除了像我一样的学生外,还有体育老师,跆拳道教练,保安,白领,个体户,歪果仁,小学生等等。
每次下课后,大家都要围坐在一起喝茶聊拳理。
拳理也通人情事理,我得了咏春拳的好处,不仅仅是在技法上。
但好景不长,因校区搬迁,便中断了咏春的学习。
在龙师傅这里,也只学了一套小念头。
第三个师傅是李承驿,据说是叶系梁挺一脉。
因只学了一个月,不好评价,便按下不表。
第四个师傅叫陆晓明,叶系卢文锦一脉。
武馆藏在上海一家废弃的造纸厂内,装修颇有风格。
去上的第一堂课,距离我中断咏春练习已一年有余。
陆师傅陪妻女出国度假,是一个不知名的师兄代的课。
体能热身半小时,强度非常大,期间吓跑了两个前来体验的姑娘。
两个姑娘面容身材非常好,叔感到非常可惜,但按下不表。
师兄问我以前是否接触过咏春,我说练过,但我想从头学起。
开马,冲拳。
久别重逢见众生。
“凭一口气,点一盏灯。要知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灯,就有人。”
这句话出自电影《一代宗师》,我把它写进了硕士毕业论文的致谢部分。
我二十三岁学拳,历经长沙,大连,最后到上海,能坚持下来,凭的就是这句话。
那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咏春拳会成为我生命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