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上五台山,带回一只松鼠,一养不觉两年。缘起,还是儿时在老家的记忆。一张土炕,一个小松鼠,一喊哩哩哩,松鼠就过来了,或者蹲在肩膀上或者坐在手上,乖巧精灵。小时候的松鼠,是哥哥们从山里掏的,养的熟惯了,不怕人也不咬人,钻在袖筒里,带着就出去了,让我羡慕不已。于是多少年之后,再见松鼠时,就想起儿时那个情景,毫不犹豫买回家来。
只是,却忽略了城市的钢筋水泥,电线满地。自从带回家里,就没敢放出来。每日只能隔着笼子看着它上蹿下跳,丢失了自由,着实难过。顿时无比懊悔,想着一定寻个机会再放回山去。
时间,就这么蹉跎了两年,终于在五一回了一趟老家。放松鼠回去,家里是有争议的,放了怕它野外活不了,不放,憋在笼子里可怜。我坚决要求,不管怎样,一定放回去试试。恰逢此时,二哥给了好建议,在金灯寺容闻师父那里放生。
金灯寺,位于南台西北麓,始建于元朝,历经数代,香火繁盛,信众络绎,高僧倍出。后经历浩劫,只剩下断壁残垣,目前遗址仅存三间房屋和两块石碑。
朝台的人,必经此地。去了多次五台山,都没有来过这里,因为从来没有徒步上山,也就无缘此地。这一次,在二毛哥的带领下,我们一来去寺里点灯,二来,要把松鼠放生。
下了高速,还有几十里山路,要想到南台脚下,不是那么容易。道路颠簸狭窄,岔口颇多,拉货的大车不少,私家车也有,每逢初一十五,点灯的人就千里迢迢从四面八方赶来,不惧“蜀道难”。颠簸,让母亲想起了小时候的笑话,说一个人腰扭了,疼的浑身动弹不得,从村里到外面求医,谁知坐的拖拉机走在路上颠簸无比,到了目的地,病全好了,于是打道回府。可想而知道路多难走。我们就伴随着这个笑话,带着坐拖拉机的心情,咯嘣咯嘣颠儿在山路上。
深山自有妙景,沿途依山而行,一会儿河水清澈从旁经过,一会儿绿树成荫浅唱低吟,一会儿又是挺拔的山体从两侧包围而来,一会儿又有红色巨石立于路旁,仿佛天上飞来,不时路过村庄,牛儿羊儿一群一群,或在圈里,或在山上,耕种的人们三三两两,推着手扶播种机,一处一个景致,一村一个味道。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开着车窗,除了风声,便是路上的颠簸声。
说起来,和容闻师父是有缘分的。容闻师父未出家时,和二毛哥是发小,和母亲同村,几十年未见面,恍如隔世,都已认不出来了。容闻师父机缘巧合,来到金灯寺,一待就是十几年,师父一直着手复建以重现金灯寺辉煌。目前,已经盖起了一座二层楼,供往来居士和信众住宿。不久,斋堂也将盖好。这里,在师父的努力下,生机勃发。
一阵寒暄过后,容闻师父引我们进殿点灯,同时念诵经文。拙手钝脚的我们,在师父的指点下,双手合十,端正身板,跪于蒲团之上,一个小时的念诵,我已手心出汗,膝盖僵硬,后背酸疼,俗人,自是功夫不到。末了,师父赠送母亲《药师经》一部,还分别赠送每人绿檀佛珠手串。感谢师父。师父与我们聊天,讲佛经教义,我们是半懂半不懂,基本不太懂。平时所学太过浅薄,难以与师父对话。
寺外一片辽阔,右手边是南台,左手边是佛母洞。草色匍匐于山,朝台的人,像山间一缕丝带,仿佛连着天边的云。人在此处,显得那么渺小。耳边空灵寂静,只有风刮过。住处门前,到处是没有见过的野菜,这些菜都能吃,中午,我们在寺里,也吃了野菜素饺。师父说,六七月份,山上就有蘑菇了,到时候景色更美。我们,也期待着下一次上山。
师父这里放生的,有两只鹿,一只羊,两只兔子,两只猫,现在加上松鼠,自是一番生灵的乐园。我们走的时候,松鼠还躲在笼子里不出来。第二天,看到师父发的视频,小松鼠已经在绿草中沐浴阳光了,师父给它起了法号,收为徒儿,来生,又是另一番造化了。我也终于了了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