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家中,醒,食,酣,嬉,寐。但我又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种缺憾,犹如躺在草地仰望天空成片的云朵,忽然有一道阳剑戳伤,原来,云朵中的一块,失了……
不曾明白,为何大自然中的万千事物,有那样多,都以圆的几何形态,呈现在我眼前,村落里破败的枯井,砌满风化岩石的它再也承载不了凋敝,我想不通,为何它会是圆的。漫步于乡间,其他的事物,无人问津的铁犁,歪斜遭蛀的乡门,浮萍点点的塘子,成片成片废弃的荒田,昭示着这里,这是我本该归的梓,将来,却将变为他人落户的屋幢。原来,这里皆是非圆的物,那到底,是满物招惹我目,还是我纠结于此?
孰是孰非难看清,迷惘,眼前的路,被拆迁队已毁了大半,“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广厦即将在此林立,可庇的,已经不再是寒士了,社会的不断进步发展,让人有了无止境的欲望,跟可怕的是,这欲望有了实现的可能。而剩余的人,则再慢慢被挤压,不甘于现状,便成为侵占广厦的另一批人,呵,人世间,早不同于诗圣所言,现代生活的所有人,争先恐后的成为庞大机器的柴薪,直至被烧为灰烬,少有人追忆起,老人在茅屋中的疾呼。
消逝在风中的,不单单是呼喊,我的回忆,也在反反复复解析重构,往日故地重游,不免觉历久弥新,满足异常。如今,故地将去,更是何谈重游一说,物已逝,人随岁月改迁,亦变,倒也和了常理,万物总是在不断的变迁的。只是,人的情感,拘于一处好,还是改往他处妙?依愚之见,留守的坚定与忠贞能带来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守旧感情,亦有别益,老式的村落,承载的又岂会是短短几辈人的回忆呢?
或许是我想的根本就不对,从古到今,土地的改制时常发生,我又何必为此多愁善感呢?唉,非我,余谁?我的父母,他们时常自家中对着曾经的故地远眺,感叹着,日新月异发展的时代,而那些更老一辈的人,他们沉默着,从一地,被迁往另一地,从始至终为袒露自己的心声,沉默了太久,这恰恰变为了他们的独特表达方式。而我,只能用自己笨拙的笔法,同这些人一起,为那片土地,连同记忆中曾今出现的所有人与物,唱一曲,短暂的挽歌。
“儿,食乌黑了(家乡俚语)。”母亲唤道,她打断了我悠长的幻思,将我拉入现实的泥淖中。吃完,看着碗底留存的“朱”字,以及碗沿细微的裂痕,若是曾经,我或许会失意,如今我空洞的眼神透过细小的裂痕,望见了挖机下疮痍的黄土,以及其中家乡支离破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