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正在为“脱剩”而奋力挣扎的大龄女青年:如果,如果当初知道有可能沦为剩女,在二十岁初头正是青葱一样的年纪,还会这么草率地对待身边的男友或相亲吗?十有八九都答“不会”。
是不是有人会像至尊宝那样念到:“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我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别人不知道,反正我在三十五到来之前,是这样想了。
我的相亲经历能拍一部电影,就用蒙太奇手法,一帧画面换一个场景:一张桌子,桌子这头是我,另一头不断变换着男主角,他们走马观花的一个去了、另一个来了,只有我坐在桌前,不停地不停地与他们见面、点头。这幕剧最好还是黑白默片,斑驳的画面,影像不清,我的表情隐藏在模糊的画面里,至于心情更是无从知晓。
话说回来,第一次相亲虽然在当时看来落魄无比,现在想来却像一部老旧的影片,虽然没有高超的技术,仅是有淳朴的演技,就足以让人怀念、打动人心。
二十初头的我是高傲的,就像一只天鹅,每天挺直脖颈,目不斜视,未来有无限可能,男友自然不在话下。当发小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时,我简直要跳起来:
“我去相亲,那还不如杀了我。”
“反正已经约好了,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发小发了狠话,她的威力就是可以在你的世界里横行,不管你愿不愿意。我看了看桌上的台历,发现那天我用红笔标上了“同学聚会”。我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一根稻草,以为终于可以解脱出来。
“同学聚会能提供男朋友吗?”发小不屑一顾。在她看来,什么事也不如相亲重要。
发小年长我两岁,她年龄一到就领证结婚,接着肚子就鼓起来。她给我说话这时,正挺着肚子、一只手还不忘抚摩那像皮球一样鼓起来的肚子。
“同学聚会也重要啊。”我声音渐小,在她庞大的身躯面前,我渐失底气。终于敌不过发小的强大威力,我屈服了,终于做了一次“重色轻友”的事,打发了同学,与那个人相亲。在各种社交场所还未盛行的时候,相亲的地点就是家里。
那天好像下了雨,我拿了一把轻巧的女士伞到了发小家。他已经先到了,他坐在一张沙发上,沙发旁边是一个茶几,茶几的另一头还是一张沙发。发小把我让到另一张沙发。他见到我,立即站起来,我冲他点头,脸红得像苹果。他见状,慌忙把伸出来的手又缩回去,我分明已经把手递过来,只得赶紧又落下。
发小借故出去,只剩下我们俩。
沉默,大片的沉默。
他脚下放着一把老式的黑雨伞,雨水顺着伞面滑下,在伞顶处聚积了一小块水洼。这样的伞我好久没见过了。伞面已经不服帖,每只伞骨都张牙舞爪。
发小在对面墙上挂了她和夫君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发小正搔首弄姿,甜蜜地倚在夫君肩上。“都是你害的。”我看着照片里的她,恨恨地想。
“我在一所大学里当老师。”他终于开口了。
“哦。”我想问他点什么,但问他什么呢?
“这是一所建筑大学。”讲起了他熟悉的专业,他开始健谈起来。他讲得起劲、正兴高采烈,我却陷入迷茫中。他说那些专业术语在我听来如同天书。
“你怎么过来的?”我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是表姐用三轮车带我过来的,从我们学校到这儿不好坐车。”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头脑中立即出现了一个画面,他弓着身坐在三轮车上,打着一把黑雨伞,在凄风冷雨中,瑟瑟发抖。
“你呢?”
“我家就住在这附近。”
接下来又是沉默。
我开始频繁看表,他也知趣,起身要告辞。我遂站起身,发小正好进来,看我们要作鸟兽状散,只得把他送了出去,我也随行。他走了很远,还在回头看我们。
第一次相亲就在仓皇中结束了。
我走回家,雨已经停了,到处都湿漉漉的,树的叶子、青石板路都泛着光亮,雨后的世界一片清新。而我的心情却不能这般轻盈,还未从刚才的尴尬与拘谨中走出来。我再也不想相亲了,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这事过去许久,久得都可以用十年计算,发小看到我一直孤家寡人,就开始埋怨:“当时介绍的建筑大学的老师多好,你就是不愿意,人家还问了你好几次。你看,人家早就结婚生子了,你还在单着。”
就算有再多的理由,在事实面前,我还是不得不屈服,因为我确实在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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