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知更鸟》为我们展现了三十年代美国南部小镇儿童眼里的世界。小小的兄妹俩,从单纯的明媚走向迷茫和烦恼,最后归于真善,尽管有沉重的种族歧视大背景,这样的观念甚至让不更世事的孩子都无意中受到影响,但他们仍然在父亲阿蒂克斯温暖的言传身教里,学习去爱,去宽容,去理解,去坚持公平、正义和善良。
父亲从来都是孩子心目中最初最巍峨的山峰,这高山为他们遮蔽风雨和烈日,他们仰慕且敬畏,然后暗自效仿,想要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他们用稚嫩的手,亦步亦趋描画着他给他们呈现的世界,这张纯白的画布,最后却总被涂抹得面目全非——看网络八卦,“熊孩子”事件总能激起我们最热烈的响应,而每一个熊孩子的背后总是少不了教育失败的家长,他们不曾察觉的言行举止,总是潜移默化地塑造着自己的孩子,因此,《杀死一只知更鸟》这本书,才让我们看到了更多正面的光辉,所以翻看书评,看到了读者们这样的感想:
回到书中,让我们看看父亲阿蒂克斯是怎样教育他的儿女的:
1.以诚相待,换取孩子坚定的信任。
当小女孩斯库特第一次听到别人用“婊子”这样的词语时,不解的她问叔叔杰克这是什么意思,为避免尴尬,杰克岔开话题,讲了不相干的故事给她听,她的父亲阿蒂克斯知道后却说:
“杰克!当一个孩子问你问题时,看在上帝分上,你要好好回答他。千万不要编故事。孩子虽然是孩子,可他们能比成人更快地发现你在回避,而这种回避只会把他们弄糊涂了。”
在孩子初出茅庐的阶段,常常对万事万物充满好奇,因此对父母百般“折磨”,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为什么?疲惫不堪的父母要么随口敷衍,要么厉声制止,不是扼杀了孩子的好奇心,就是无形中降低自己在孩子眼中的诚信度——有朝一日,他终究会发现父母曾给他的解释只是戏言,所以你也不必抱怨孩子为什么越来越不认真听你说的话,他知道了你有可能只是随便应付他,所以他也大可不必去身体力行,哪怕你不懂 请你明确告诉他:“孩子,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好,我们一起来试着解决好吗?”你的诚恳,是对孩子的爱最好的证明,同样,孩子也会回馈你最充分的信任。
2.正视错误,冷静面对孩子的叛逆。
斯库特上学了,糟糕的是,她从同学那里学会了爆粗口,她觉得那样说话很痛快,也希望因此引起阿蒂克斯的注意,好让她不再去学会这些坏话的学校上学,不幸这话被叔叔杰克听到了,于是杰克动手让她长记性。私下里,阿蒂克斯对杰克说:
“说脏话是每个孩子都要经历的一个阶段,随着他们的成长,等他们知道那样并不能引人注意,便会自动改掉坏习惯。但暴躁的脾性却不会。斯库特需要学会保持头脑冷静,而且马上就得学会,因为今后几个月内她还要经历很多事。”
“阿蒂克斯,你从来没打过她吗?”
“我承认。到目前为止我的口头威胁还管用。杰克,她是尽量听我的话。虽然有一半时间都达不到要求,但她努力了。”
需要提醒的是,这是发生在小女孩斯库特七岁的事,儿童对成年人之间的互相谩骂其实并不理解,但他们知道这是一种攻击,如果太过小题大做,反而让他验证了这种攻击带来的效果,父亲阿蒂克斯的做法是告诉斯库特身边的人“别理她”,于是她满心失落,非常委屈,当家人试图去关注她被冷落后的小情绪时,阿蒂克斯温和而平静地指出:“这是她自找的。”大写的点赞,当你能够让孩子明白,语言暴力最终伤害的是他自己,那么他会反省自己。唯有你的的爱和理解,会让那些他安全走出叛逆的阶段。
3.晓之以理,教会孩子冷静地接纳。
因为阿蒂克斯替黑人打官司,小镇的居民们议论纷纷,斯库特和哥哥也听到了别人对他们父亲的非议,其中以老太太杜博斯最甚,委屈的兄妹俩向父亲诉说,阿蒂克斯这样告诉他们:
“杰姆,她又老又病,你不能要求她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当然,我宁愿她把那些话说给我听,也不要对着你们说那些话,不过我们不可能事事遂愿……她也没办法。人生病的时候常常很难看。”
短短几十个字,涵盖了阿蒂克斯的人文素养和身为父亲的责任,面对别人的人身攻击,阿蒂克斯要求孩子们理解,而非忍让,我们都懂得,不与傻瓜争高下,那常常会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尴尬,但忍让和理解的区别是,忍让只是压抑了自己的愤怒,而理解则是,看透后的云淡风轻,真正的智慧,不在于你涉猎了多少书籍,而在于跳出个人的思维,静看这普世的悲欢。所以,一旦明白了对方的处境,孩子们会站在更高的层面考虑问题,也脱离了简单粗暴的以牙还牙,懂得接纳褒奖,也懂得接纳非议,并用自己人性角度的思考去消化它们。
4.动之以情,引导孩子发现光辉。
因为孩子们当时的鲁莽还击,阿蒂克斯要求他们道歉,作为补偿,他们每天给杜博斯太太读书听,在杜博斯太太去世以后,阿蒂克斯和孩子们长谈:
“杜博斯太太是个吗啡瘾君子。她好几年都用它来止痛。是医生让她用的。她原本可以靠它度过余生,用不着死得那么痛苦,可是她太倔了……她要干干净净离开这个世界,不欠任何人,不依赖任何东西。杰姆,如果你像她病成那样,随便用什么来缓解病痛都是可以的,可是她却不干。她说她决意要在死前戒掉吗啡,那就是她所做的……我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勇敢,而不要错误地认为一个人手握枪支就是勇敢。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你很少能赢,但有时也会。杜博斯太太赢了,用她那仅仅九十八磅重的身躯。按照她的观点,她死得无怨无悔,不欠任何人,也不依赖任何东西。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孔子千百年留下“三人行必有我师”的箴言早已被浮躁的我们抛之脑后,我们更愿意相信形形色色的专家理论,生搬硬套要孩子们理解,或是醉心于三观混乱的肥皂剧,无意间被身边的孩子模仿了去。而阿蒂克斯用身边的人与事,给孩子们上了重要的一课,他带他们重新认识杜博斯太太,从这个小小的充满怨气的老太太身上,他们看到她人性的光辉:坚强,勇敢和对自己生命的敬畏。“不依赖任何东西”才会活的有尊严,而最大的勇敢,就是为了自己生命的尊严,付出最强悍的毅力。所以文末杰姆面对妹妹的危险,没有逃跑,哪怕断了臂膀,他也死命拽着斯库特离开,他从杜博斯太太身上学会了勇敢,甚于任何空泛理论的教化。
5.埋下种子,传递正义的使命。
全书最出彩的地方,莫过于阿蒂克斯在法庭上为黑人汤姆辩护的证词。那场有众多黑人见证的辩护,本是白人不齿于前往的,他们觉得,和黑人同处一室是一种对自己身份的轻贱,阿蒂克斯却容许他的儿女旁听,于是,他们彻底理解了父亲的选择,那是一场为着正义而行的旅途,孤独,但虽败犹荣:
“先生们,在我结束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说。前总统托马斯·杰斐逊曾经说过,‘一切人生来平等’,北方佬和华盛顿行政首脑的贤内助最喜欢拿这句话来攻击我们。在今年,也就是1935年,产生了一种倾向,有些人断章取义地用这句话去套各种不同的情况。我能想到的最可笑的例子,是那些管公立教育的人,他们让愚笨懒惰的学生和勤奋聪明的学生一道升学——因为‘一切人生来平等’,教育者们会这样严肃地告诉你,落后的孩子会承受自卑的痛苦和折磨。我们知道,人并不像某些人强迫我们相信的那样生来平等——有些人比别人聪明,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占优势,有些男人比别的男人挣钱多,有些女士的蛋糕比别的女士做得好,有些人天生就比大多数人有才华。 “可是,在这个国家里,有一种方式能够让一切人生来平等——有一种人类社会机构可以让乞丐平等于洛克菲勒,让蠢人平等于爱因斯坦,让无知的人平等于任何大学的校长。这种机构,先生们,就是法庭。它可以是美国联邦最高法庭,可以是最基层的地方治安法庭,也可以是你们现在服务的贵法庭。就像任何社会机构一样,我们的法庭也有它的缺陷,但在这个国家中,我们的法庭是最伟大的平等主者。在我们的法庭中,一切人都是生来平等的。 “我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会绝对相信我们法庭和陪审制度的完善与公正——那对我来说不是理想,而是活生生的工作现实。先生们,法庭不会比坐在我面前的陪审团的任何一位成员更完美。法庭只能和它的陪审团一样健全,而陪审团只能和它的每一位成员一样健全。我对你们这些先生充满信心,我相信你们会公正、理性地重新审查所得到的证据,做出一个裁决,放这位被告人回家。以上帝的名义,尽你们的神圣职责吧。”
在这场以失败而告终的审判会上,孩子们深刻地体会到种族歧视带来的心灵震撼,一起参加旁听的小伙伴迪尔甚至流泪了,在儿童本真的心里,没有根深蒂固的成见,所以他们说出了发自内心的抗议:“这不公平!”阿蒂克斯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让孩子们看到事实就已足够,汤姆就像一只无辜的知更鸟,他什么也没做,人们却不约而同对他犯下了罪恶,孩子们那一刻意识到:对生命最大的敬畏,就是给予他应得的尊严,无论种族、贫富以及身份的贵贱。而这,就是正义的核心,是人本能追随的使命,为了自己,也为了每一个你疼惜的生命。所以文章的最后,当隐居已久的邻居救了男孩杰姆时,阿蒂克斯和警长选择替他隐瞒事实,保证他继续平静的生活。斯库特说他们做的对,因为如果公之于众,“就好像杀死了一只知更鸟那样”。瞧,小小的斯库特已明白了正义的涵义。
在阿蒂克斯的潜移默化之中,两个孩子学着去信任,去成长,去接纳,去爱,去成为一个追求正义的人,这幅属于他们的画布在阿蒂克斯给他们的温暖里绘出了一笔笔美丽的印记,这便是一个父亲赋予儿女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