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2008年的六月距今已经有15年了,大多数的时候我都不太在意时间的流逝,出于什么考虑我自己可能也没办法说出个具体的想法。但是还是挺惊讶的,15年不是一个小数目了。15年前的我还是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中生,奇怪的是高中三年,我对于冬天几乎没有什么记忆,相反对于夏天,总有很多片段会时时浮现,就像在我的大脑里有一个相册,当我翻开它时,总能找到我想找,并且真实存在在那的静止画面。
我在南京的家是一个比较老的小区,之前好像是某个单位还是厂的职工宿舍,年纪很可能与我相仿,所以即使它并不干净整洁,但是也是彼让我觉得舒适的,这种有年代感的老小区里总是会有很多粗枝繁茂的树木,最常见的大致是一些果树,比如枇杷树。我上小学的时候,县城还没有拆迁,距离我家不远的一户人家院子里就种了一颗枇杷树,这颗枇杷树非常的高,有两层小楼那么高,对于当年的我,的确是一个庞然大物。每到夏天这家的院子里就落满了熟透却没有人采摘的琵琶,我是很想偷偷摸进去搞一些尝尝的,可是这户人家养了一只很大的德国牧羊犬,听说之前是看金库的,比较凶猛。虽然这只巨大的狗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懒洋洋的趴在树荫下吐着舌头,但是我们一群小朋友总是能从它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威严,让我们望而却步。后来县城拆迁以后,连带着这颗枇杷树和那只整天懒洋洋的德国牧羊犬都在我的记忆里不知所踪了。
除却枇杷树以外,这个季节最让我记忆犹新的就是玉兰树了,我单元楼下正好就种着一颗年代久远的玉兰树,每年夏天的时候,楼道里总能弥漫着玉兰花特殊的气味,说实话这种味道不能定义为香味,我老婆就非常反感这种味道,她觉得是一种臭味,时常会说好想把它砍掉之类的话,不过也能理解,对于患有鼻炎的人来说,这种味道过于浓郁,并不是真真意义上的花香。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花香的味道是淡淡的,甜甜的,就像诗句中的“为有暗香来”。
中国人喜欢讲究礼义廉耻,不喜欢过度张扬,就连对花的喜爱也大多如此,你可以香,但是不能过度浓郁,这就像他们对于女性的理解,你可以好看,但是不能卖弄,卖弄就是风骚,就是不洁。
我一直觉得这种浓郁的花香只有在它腐败的时候才最为浓郁,厚重的花香味掺杂着腐腐的气息,总能唤醒我大脑深处的某些记忆和片段。
15年前我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学校里也种了很多玉兰树,至于为什么是玉兰树,通过这些年的观察,我大抵觉得是因为这种树非常的能长,而且枝叶繁茂,在夏天的时候会有很大的树荫去遮蔽毒辣的太阳,这也符合学校的气质,在夏日一眼看过去,让人觉得沉静。那个时候我非常喜欢在夏日的中午吃完中饭以后坐在玉兰树的树荫下小憩,有时候我透过繁茂的枝丫和树叶可以看到阳光偷偷的爬进来照到我的眼睛里,让我一阵恍惚,这种恍惚只是一刹那,在这一刹那中我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用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一片炫目的光彩,五光十色,光怪陆离。
此后的很多年里,我搬过很多次家,直到这一次,我们才重新的近距离的遇见。 其实我个人还是挺喜欢这种树的,也许大概是喜欢它带给我的那些迷幻的记忆,又或者是它给我带来的沉静的感觉。
再过15年以后我想我仍然也会默默的喜欢着它,即使那个时候就像它的花瓣,洁白中掺杂着丝丝微黄,沟壑蜿蜒,尽管它已经开始腐朽,但依然看上去那么的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