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和同学一起在校园里取景拍摄时,偶然又惊奇地发现了几棵木棉。
三四月份多是阴雨绵绵的季节,天空因为下雨的缘故显得很暗沉,加之走的又是小道,树丛有点密,脚下的路亦有点泥泞,空气里夹杂着都是霉湿的气息。就这样,几朵木棉闯入了我们眼前的世界。
再次见到木棉,刹那间的恍惚、惊喜全都一涌而上,有种与故人久别重逢的感觉,但是,眼前的木棉,却怎么也不能和记忆中的木棉重叠起来。
那是母校门口那棵木棉树,高大挺拔,和蔼亲切。南方的春天是来得很早的,大约在春节前后天空中就有大雁的踪迹了,天气很快暖起来,木棉也在孕育着花开的契机。木棉树是花叶交替的,木棉花绽开前,一树的叶子都会落光,就像是特地把整棵树的空间都腾出来,只为花开时一季的灿烂。木棉花怒放的时候,是极为绚丽夺目的,火红火红一般地热烈,明艳而不妩媚,花朵硕大硕大的,却并不因此而显得笨拙呆脑。大概是从前总在晴天撞见木棉花开,那宛若火烧云一般的颜色衬得天空格外得蔚蓝,因此那时候总是觉得,有木棉花盛开的春日,才是风和日丽的。
春季是属于百花的,桃花、樱花、紫荆花等各种各样我说不出名字的花朵交织盛放,春季是花开之际,走进春季,那就是走进百花的故事里了。但在南方这一个城市里,春季,是属于木棉的。无论是走在街道上,巷角里,或是村头村尾你都总能看到木棉的身影,特别是在春季抬头一望,那明晃晃的红色格外亮眼,木棉仿佛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地标。
木棉花开得最早,自然也落得最快。不像其他花的落下时带着一种破碎的美感,木棉花不随意,即使从高高的枝头坠落下来,亦显得十分从容平静。木棉花落地的声音,是特别的,使人感觉到它是那样的有分量,那花瓣落到地上的声音,我这辈子都难以忘却。
曾今在母校那棵高大的木棉树下,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迎着和煦的暖阳和温柔的春风,屏息围在树下仰望着,等待着一朵、两朵木棉花落下,然后又全都一头脑地跑去争着去抢花,我很幸运,在那么多强劲的竞争对手中成功夺取了一朵专属我的木棉花。那时候我们的快乐是多么的纯粹、简单又烂漫,纵然每一年木棉花都会盛开又掉落,围在树下等花的面孔也会变得不同,但不变的,是同样喜悦的心情和纯真的笑脸。
王维有句诗“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描绘的是山中顺着自然的本性自开自落的辛夷花。读到这一句时,我为诗人极“寂静”的内心世界而震撼,一个人要活多久,看破多少浮尘,才可以如此平静地看待花开花败,进而悟出一朵花生命的物语。这里我倒不是想说木棉花和王维笔下的辛夷花有什么相似之处,而是,在那天我走在那条狭窄的小道里,听到木棉花落地的声音,似乎与千年前那在山中看花的王维有着同样的共鸣,时光穿梭千年,古今交汇于此刻,终都化成了木棉花落地那一声轻响。多少时候,我们都会有“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的感慨,却不知道,原来有的花落下,是有声音的,花开时它在那里,花落时它也在那里,反正就在那里。
又是一季木棉花开,从前站在树下看花等花抢花的我们,不知现在都被风吹散到哪个角落了,会不会你也在另一个城市,同样是站在木棉树下,望着那满树热烈、灿烂的木棉,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七岁那年的那个春天是不会再回来了,但是七岁时的那个梦却一直延续到了今天,一路繁花相送的,是木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