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雨寞落的感伤】
随风飘来的一片樱花花瓣落在沈佳心左肩,她憋红了双颊,瞳孔放大,立即用右手弹走花瓣,仿佛看见了某脏物一般。
山上樱花雨正热闹,目标是山顶的她,又如何能逃得掉?
所幸大家的眼睛一致望着漫山遍野的樱花,一窝蜂上山,佳心走在队伍后面才不至于手足无措,只有南安把一切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你们眼里的风景是樱花,南安眼里的风景唯有她。
南安琢么着:她好像害怕樱花。
“沈佳心,沈佳心。”他轻声唤着佳心。
她不耐烦地瞥了南安一眼:真烦人,不知道我正烦着呢?
南安见佳心不理他,随即跑过去抓着她的手往旁边小路跑去。
“你干嘛呀?”佳心不情愿后退,最后蹲下来被拖走移动。南安怕伤着她,只好慢慢放手。
“不想看见樱花就跟我走,我知道另一条路上山。”南安不正经地撩撩上眼皮。
“老师不会骂人吧。”佳心正因为不想多事才不去同老师请假不来爬山的。
“放心吧,那么多人老师看不过来的,走。”南安瞥瞥小路的方向,等着她下决心。
死就死吧。佳心本以为她内心的恐惧已随时间的流逝而消逝了。可有些伤痕,哪怕结痂了,一触碰,还是会隐隐地疼,并提醒她当初的伤口有多深,血肉模糊,自动生成了内心的记忆。
【触碰到柔软的心动】
两人绕到后山,杂草丛生的陡坡,没有樱花的主宰,格外荒凉。
是啊,樱花多美,众人不过瘾君子,甘愿樱花树下魂。谁会注意这不起眼的野草。
此刻,樱花是他们的,美景是他们的,热闹也是他们的。
佳心走到上坡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低着头,食指抚摸着脚下的一株小草,如抚摸她宠物一般。她眼睛清澈又明亮,温柔又感伤。
南安用手机拍下这一唯美的画面。又在她身旁坐下,静静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樱花吗?”
南安没说话,依旧看着她在安慰小草。
“五岁那年,妈妈坐着一辆小汽车走了,我跟在车后死命地追,泥水溅到脸上,鞋跑掉了一只,膝盖磕出血,直至看不见车的影子,我才停了下来,躺在地上,那一刻,仿佛没了呼吸,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柱坍塌了。我模糊了的双眼,只看得见漫天飞舞的樱花,所以,我讨厌樱花,对我而言,它意味着离别,它带走了我妈妈。”
一直故作坚强地佳心卸下伪装,泪水没有在眼眶打转直接滴在小草的茎叶上,茎叶往下一沉,随即又恢复原样,稳稳接住了佳心那滴悲伤的眼泪。
平时一向闹腾的南安此刻也安静下来,不知说什么,只好像佳心安慰小草一样,轻轻地拍着佳心的背。
“南安,虽然和你同桌,你总整我,惹我生气,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带我远离我讨厌的东西。我也不知为什么,这些话居然会和你说。不过,说出来舒服多了。”
佳心嘴角上扬,起身牵着南安的手往坡上跑。
“哎,我说佳心,我这皮糙肉厚的手被你这细皮嫩肉的手拖着跑合适吗?”南安终于放心地笑了,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打趣着佳心。
没走多远,南安快步跑到前头,掌握主动权,“还是我开路吧,上山罗。”
“嘶……”佳心被脚下发黄的枯枝划了一道血口。
“佳心,对不起,我……”南安为佳心处理伤口。
“没事,就一点点划伤,不碍事的。”佳心向前试着走了两步。
“还是我背你上山吧。”
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背自己逛街,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妈妈走后,爸爸像是变了一个人,整日耷拉着脸,毫无生气,再无背过自己。
佳心靠着南安的后背,又触碰到了曾经的记忆,可她好像没那么伤心了。
他俩最先到达。
佳心望着山间的樱花雨,又望了望身旁的南安,她的灵魂似乎找到了新的出口。
“你那么喜欢拍照,怎么不拍樱花啊。”佳心暴露了好奇的目光。
“因为没你好看啊。”
佳心又憋红了双颊。
有时候,我们不断回忆,不断撕裂开旧日的伤疤,不过是没有新的填充物来弥补心灵的那块空缺。一旦有一股力量支撑你,虽然你不再那么坚强,可那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从此,向暖而生。
最后,等老师同学来齐,在山顶的寺庙门口,一张合照将他们定格在2008年4月12日高二三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