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闲来无事便点开文件夹,想清理一下垃圾文件,突然,一张照片被点开,一段沉淀的往事犹如这张照片一样被豁然打开.那是冰儿的全家照,照片是几年前冰儿在网上传给我的,可能当时看完随手就保存在这,虽然后来几次想找时却都没能找到.我摸了摸照片上冰儿的脸,她无动于衷就如此刻在那一撮黄土下的她一样,冰冷、绝望.
认识冰儿是在网上,那时我喜欢游走在网友们的QQ空间里,欣赏他们优美的文章、动人的诗词。一天,不经意间进入了一个叫“破茧释冰”的空间里,她写的一手好词,她的词格外地清丽婉约,很有几分易安风采,只是词中弥漫着无尽的哀伤,浓稠的海水也无法化开。我便忍不住留了劝慰之言。不想,第二天她便请求加我为好友。从此,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我大她两岁,她总是甜甜的喊我姐。那时,我爱晚上上网,每每上线时,她总是在线。我们便放着音乐或是打字聊天亦或开视频聊天,除了生活的琐事,一般多是聊些音乐、文学、八卦之类的,她偶尔也给我讲讲词的意境与格调。她喜欢我的工笔画,笑着让我教她或送她一幅,当我答应时,她却常常叹气,情绪低落的说谢了,并不真的索要。视频里,冰儿清秀柔弱,总是被一种哀伤笼罩着,第一次视频时这种感觉就深深震撼着我。只是,她不说,我也没敢主动问,心中隐隐地很是不安。直到有一次她三四天都没上线,我用手机发了短信问她是否平安,几分钟后,她上线了并直接开了视频。我被看到的情景惊得心咚咚直跳,冰儿从下颚到头顶缠着纱布,脸肿的像只冬瓜,要不是事先知道是她,我是无论如何也认不出来的。没等我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她便冷静的发来几个字“家暴的杰作”当我发过去一个大哭的图像时她也哭了,她打字告诉我:从结婚以来,她就是这么时不时的被丈夫酒后暴打。看着她惨不忍睹的脸,我气得几乎晕倒,愤愤地问她为啥不离婚或者告他呢?冰儿在网线的那一端凄凄地叹气“没有用,什么办法都用了,离婚他不同意还拿孩子和我家人要挟我,有次为了我要离婚他竟然将儿子也打得很惨。去法院也起诉过,但每次都是在调解和他的折腾下不了了之。妇联也去过,没用!他不喝酒还是个人,一喝醉了就是个魔鬼,连他父母也怕他,喝点酒,他真的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唉……!”我说:“那也不能总是这样啊,在他没喝酒清醒的时候你能不能和他好好谈谈呢?”冰儿没说话,一会便给我发过来一张照片。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我也真的无语了。那是一张全家照,坐在黑色宽大真皮沙发中间的是一个郑屠夫般的男人,高大肥胖,满脸横肉,眉目间暴戾外露,甚是不善。一个小男孩呆呆的坐在沙发的一角。冰儿只半个身子依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脸上并不见哀伤,却憔悴异常。一个三十刚过的美丽女人却凋零的如深冬的野草。看我难过,冰儿叹气道:“姐,别为我难过,这都是命!”那一晚,因为冰儿不能开口说话,我们只用键盘敲字,那字打的很慢,却像极了用钝钝刀不停地慢慢割我的心。
冰儿是个回民,虽然只是个幼教老师,却才情斐然,只是在那西海固山区里,她的命运还是掌握在他那爱钱的父亲手里。当年她父亲拒绝了她自己找的同学而强行将她嫁给了有钱的现在这个丈夫,虽然她也以死抗争过,但被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她还是没能拗过他的父亲。也许这真是她的命!
收到冰儿噩耗短信那天是2008年8月8日的凌晨,那天北京奥运会开幕,也是农历的七夕节。短信是冰儿的表妹发给我的,她告诉我:“冰儿走了,是在七夕的夜里,是服毒自杀,这是她这个月里第三次自杀了,走的时候很惨!”那一天我的心一直结着冰,即使是奥运的圣火也未能融化。
冰儿走了,在她的舞台上她无法选择她怎么上场,也无法选择怎么去演绎生活,可她却可以绝决的选择怎么走离场。离开这个带给她无尽伤痛的世界。不久前她和我聊天时还说她要和我一起看奥运开幕式呢,她喜欢射箭比赛。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样的摧残让她带着太多的遗憾绝决的必死呢?我不敢想象,想象她每天经历的提心吊胆生活,怕自己无法承受这无奈的煎熬。
我摸了摸照片里她的脸,这张照片却让我为难,不知该删掉还是保留。该留的留不住,该删的却删不掉!
冰儿,天堂的那一方,你过的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