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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 田
文／文字黔沿
老拐是我们苗寨的精准扶贫户。
响应国家精准扶贫号召，老拐一家，这些天将随着全村，搬迁到县里。
老拐的儿子张罗着卖不能带走的家什。包括锅碗瓢盆和一头瘦兮兮的牛。也把老拐引以为傲的“风簸”、“石磨”、“擂钵”、“烤酒木蒸”，都送了邻寨的人。
老拐 望着儿子儿媳妇上蹿下跳，忙碌的影。
老拐一言不发。
老拐坐在自己亲手琢的十二柱木瓦房前，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筒，那烟雾，一圈接一圈地蜿蜒着老拐爬满沟壑的脸，萦绕盘旋……
搬走头天，当别人递给老拐儿子一大摞百元钞票，准备牵走牛时，老拐慢吞吞地撂下水烟筒，说：“慢倒起，，让我再牵牵它，犁一回田吧！”
老拐儿子抹了抹脖颈的汗盐，丈二摸不着头脑。望着老拐发愣。
老拐不管儿子的那份看相，说完，就顾自地把牛拉到挨着屋边，老拐自己用镐锄一锄一锄开挖的一块旱田。
老拐和年轻时一样，庄重地戴上斗笠，穿上已洗得发白的解放鞋，给牛挂上犁铧，右手紧握铧柄，左手扬起牵着牛鼻子的绳，大喝一声，“走”，牛便挥着瘦不啦叽的膀子，慢慢地向前扑腾。老拐脚下的泥土，就被铧口哗啦哗啦地从土地深处翻了出来。老拐犁得很慢，犁的很沉。仿佛就像 举行苗家祭祀典礼一样隆重。一整天，老拐慢吞吞地把不到1分地的田，来来回回地犁了三遍。直到下午五点，老拐才望了望快要落坡的太阳，望着别人牵着那头瘦兮兮的牛离开，才不甘地扔掉犁铧，圈着两手进了屋。
第二天一大早，老拐和儿子，就坐在县移民办用来接村民进驻搬迁移民点的皮卡车里，往县城开去。
坐上车，老拐很怅然。“穷不搬家，富不迁坟”，那些套着那辈人灵魂思维的俗语，深深地影响着老拐，让老拐无法割舍，老拐毕竟在这块土地上，活了大半辈子，对这里的眷恋和不舍是老拐的一个结。但老拐明白，离开这里，才是子孙幸福的开始。所以老拐虽然很惆怅，但老拐不后悔。
老拐时不时地看着窗外，看飞驰而过的青山绿水，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每一道沟，每一道弯，每一道脊梁，每一个山头。看着村庄渐行渐远，直到看到老拐在县城选的搬迁房，一路上抹着老泪的老拐，才露出一丝笑，眉头，渐渐的才舒展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