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2
(《河南程氏遗书·元丰己未吕与叔东见二先生语》明道先生曰)今之监司,多不与州县一体。监司专欲伺察,州县专欲掩蔽。不若推诚心与之共治,有所不逮,可教者教之,可督者督之。至于不听,择其甚者去一二,使足以警众可也。
监司,负有监察之责的官吏。汉以后的司隶校尉和督察州县的刺史﹑转动使﹑按察使﹑布政使等通称为监司。
伺察,伺机发现,指以发现问题为目的,而不是如何解决问题,就像警察为罚款而罚款,而不是为了保证交通畅通,所以很多年前,警察会躲在树林里、桥洞下偷偷监视过往的车辆,现在社会进步了不少,但这类情况并没有杜绝。不过,监司如何行使职权,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问题。
监司和地方行政衙门,本来都是衙门派出或设立的机构,应该是一体的,都应该报效朝廷,服务民生,但现实中往往形成对立关系,就像猫和老鼠,所以明道先生说不是一体。
明道先生说,现在的监司,大多与州县衙门不能形成一个有机整体。监司专门想抓住机会找出州县衙门的毛病,而州县衙门则一心要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防止被监司发现。
明道先生说,不如监司和州县衙门一起来治理地方,发现州县衙门有做不到位的地方,可以教育的,就进行教育,需要监督的,就进行监督。至于那些不服从教育和监督的,选择一两个典型进行严厉处罚,只要足以警示众人就可以了。
可惜,贪欲不是这么简单就能革除的,伺察和掩蔽的根源都是贪欲。
10.43
(《河南程氏遗书·入闽语录》)伊川先生曰:人恶多事,或人悯之。世事虽多,尽是人事。人事不叫人做,更责谁做?
伊川先生说,有人厌恶要做的事情太多,竟还能得到一些同情和怜悯。世上的事情虽然很多,但都是需要人去做的。人事不分派给人做,那么又要求谁去做呢?
事,意味着责任和任务,总是说忙忙忙,抱怨忙不过来,已经生出怠惰之心,随之就可能苟且敷衍,这是没有责任心的表现,对官员来说,就是不能尽责履职。
10.44
(《河南程氏遗书·师训》伊川先生曰)感慨杀身者易,从容就义者难。
感慨,指情绪激愤,如项羽垓下自刎,慷慨吟下《垓下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因为项羽心中只有得失,所以难免感慨,如果心中有正义,那么面对失败和牺牲,必然从容淡定,从容就义者,如文天祥留下千古绝唱:“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戊戌变法失败,友人都劝谭嗣同逃离,可谭嗣同则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还有夏明翰则说:“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前者是血气之勇,缺乏灵魂;而后者有远大的追求,并不在乎个人的得失生死,虽死而灵魂永存。所以慷慨杀身易,从容就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