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虎?
异人淡淡细笔落下,端的墨点飞洒房间四壁。趁势笔锋一转,只看袖下行文长卷一气呵成,乘尺惊死魑魅魍魉,绞墨映杀酆都十殿。如此忘我的写写画画自上午到晚上,直到他落笔看向我,歪头要我给点意见。
“古人云,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
“古人的道理谁都会讲。”他咧嘴一笑。“就这样吧,我再没有能说的话了。”
凭心结恩怨,罕有一场末聚换忘年。
————末聚未聚
手机上她的字句怎么也不能当没看见,回绥化后心事重重的找他想问个清楚,却忘了他的脑子早就记不清事。所以说,当年一步做错后步步是死路,被迫走出享乐园的人自然越想越难受。心一横牙一咬,我说那就带着这一个接一个的“小恨”,祭拜完它的头十年再回来看这座城市。
到那时,我们共怀殷切渴望,奔走相告夹道欢腾,普世齐声谒道祝福,云海倒悬天空,世界灿烂如初。
————千里城市之约•某个夏夜的睡前故事 16—25
透过落地窗缝隙,我看到他打开电脑,紧接着舞曲响起。一个人随着安详的曲子在昏黄的白炽灯下扭动着身体,可能是想象与“安的雪路”共舞?窗外迷迷糊糊看不真切。只能大约看见有人身形流转、单单一个身影投射到窗帘上模糊扭曲,在漫天雪花里发出温暖的黄光。
……
安留下的信纸我找到的很突然,之后我每次下班看到好看的晚霞,都会停住许愿。每次愿望与故事各不相同,这次偶然的实现也大概不会是最后一次。
独言所谓心安便是幸福。
————安界
仅仅是在第二年,树子的消失就被遗忘了。陌生的城市里偶尔有熟人问起他,大多都以为他去了很远的城市或者外国发展,话题也很快被转移到别的地方,他的存在与否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从此这里就只剩我一人,看着小鬼们一个个长大,成家,我才逐渐明白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我们百年之后,他们绝对谈不上孤独。”
本来一切都在步入正轨,直到某一天半夜睡眼惺忪间,他们迷迷糊糊听到遥远时间空间的另一端,传来一丝婴儿啼哭的声音。
自此他们白天清净,夜晚无措。
————野心与拥抱(2)
“亲爱的小公主,我喜欢看你穿着臃肿的白色羽绒服笨笨地在雪地里走路,看你扔下长柄雨伞朝我跑过来的样子。……”
亲爱的,年轻的苍予树子。
我也曾经历过北境那孩子气的“玩偶年代”,所以现今的每一天都是再试图临摹出那一年。我愤怒它的独一无二,也醉心它的尽美温柔。靠在摇椅上想来想去,回过神才看见手上祭笔早已划破白稿纸,然后每每只能是一个人长叹短吁到天亮。但与以往不同,今夜只有我忧心忡忡就够了,我的小姑娘并不需要担心,雪镇今夜应有尽有。
————白羊座双子心
隆隆的回声当尽了过午的一刻,一路看个花红柳绿,看个热带的四季如春。拔朵野花,踩倒小草。隆隆的回声切削了临海的一侧,似乎自从上次…之后,再一次有东西强行钻进我的大脑。这就好像在我的脑海里撒下沙粒,种下树苗,几年之后它们开始互相争夺我脑海里的空间。然后海边生出森林,我只能在树荫里恐惧的躲避着回声。那里面有人们的呐喊声,有小雨的滴滴答答声,声音汇流到海洋与寺庙,天空瞬间静止,就像从没有过任何事情,漫漫回声结束之后才是世界的开始。
————千城•儋州
北地的雨迅捷而凶猛,黑云滚滚而来,很容易一瞬间大雨滂沱。江汉的雨则委婉许多,就像诗经里写到:“江汉烟雨,草木皆欣欣。”但是很难评价现在窗外的雨幕,遮蔽了土地的天空,也谢绝了群山的邀请。仿佛一团浓雾笼罩在这里终年不散。
絮絮叨叨,怯怯生生。不解的心思和此地的浓雾一样终年不散,渐渐发展成一想到树子就马上想到那个尘土飞扬的告别,但更明显的事实也不能视而不见。外来的人读来只觉得恢宏大气,然而经历过同种分别的人都明白,这份难言的情愫如果在乱子草花期过了之后再记,它就只能是破败凋落的乱笔。
————乱子草穿城而过
“哎哎哎,杠会的上船喽。”
众水手急急忙忙的上了船,桨片草绳打的水面啪啪作响,老人们都把岸上新奇的物件拿个破布兜在各自的裤腰带上。听得大志大叫一声,船舵吱呀呀转动起来,小伙子们齐齐坐在木杆上听窝巢夜里冷风嗖嗖地吹。
“俺听见球胡说,饕唠子上月底那晚上看见你下船了,今个上岸了就一直跟他们编排骂你是条水鬼。”
“那有什么关系?”他撇下报纸轻弹烟灰。“之前我就觉得扯淡,粗人老鬼几天后谁还能记得这随口一提的故事?”
————北回归线•湘海
“真奇怪,朋友们今天怎么都不理我?”
他终于决定同意我带他坐火车,一路上像个孩子一样趴在车窗上,我猜他可能是吃惊于从始至终因为害怕而无法感受的天堑,其实只有两个小时的新干线车程那么远。
路上我本以为他会安分一会,结果再一转头,他又不自禁哼了起来。
“我们都是好朋友,快快乐乐每一天。”
借他吉言,在那之后几年的日子过的简单而幸福,直到大前年我请假陪他去东京访友时遇到一个医生,才偶然知道一种叫臆想症的东西。
————奈良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