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那夜,烛光

如果时光能再回到从前,爸,我一定守在您身边,寸步不离。

暴雨来临前的夏夜,酷热难耐。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一阵紧似一阵。闪电刺破天空,让人不寒而栗。

这鬼天气,没准一会儿又要停电了。我关掉电视,拔掉电源,还没等我关好窗户,呼呼的风声裹挟着豆大的雨点骤然而至。

一片漆黑,到底还是停电了。

好不容易找了半截蜡烛,点燃,放在桌子上。没电,看不了电视,玩不了手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挺好,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烛光摇曳,飘忽不定。跃动的火焰,白色的蜡烛。看着,看着,我不禁泪光盈盈。

七年前,也是这样的日子。我和两个妹妹坐在灵前,守着您。白色的蜡烛闪闪烁烁,您,安静地躺着,再也不肯看我一眼。

爸,看着您那么安详,我其实有一刻是开心的,因为您终于可以不用再承受病痛的折磨了。可是更多的时候,我伤心难过,因为我从此再也没有爸爸了,我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

爸爸,您的几次住院,我都陪您前去,您的每次检查,我也都知道,而且亲自问过医生。最后这一次,医生说恢复很好。我开心的像个孩子。爸爸,您没事儿,你看吧,医生都说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月,您就开始不舒服。先是背难受,后来说话声音沙哑。我以为是上火了,去看医生打针输液都不怎么管用,再次去医院才知道又转移了。这一次转移到淋巴,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听到这个结果,我觉得我的天塌了。怎么可能?不是说好好的吗?不就是嗓子哑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抢我的爸爸?不!我不要失去爸爸,我想一直守着您,我不想离开,不想失去爸爸!

看着您的饭量越来越小,说话声音越来越沙哑,我忽然心疼了,我不想让您再多说话了。

只要一有机会,我就跟您说,爸,多吃点儿,多吃点儿就有劲儿了。您像个孩子,很听我的话。可是真的吃不下呀!

我跟您讲笑话,讲我们小时候的事儿。我拿出手机让您写我的名字,您写了两个字就放下了。您说,拿不动了。我笑着说没事儿,闺女帮您。背过脸,泪水却疯狂而出,肆意横流。

在您病重的日子里,我们姐妹几个不离您左右,轮流守着。也许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那天夜里,我很头疼,吃了几片头疼药,竟然昏昏沉沉睡着了。

朦胧中被叫醒,爸爸走了。看着您安详地闭上双眼,我心痛欲裂,放声大哭。爸爸,您为什么不等我就走了?我好后悔,为什么要吃药?为什么要睡着?如果我没有睡着,您是不是就不会走了?这是我最大的遗憾,我没有守着您。

后来才知道,您是在等妈妈。本来是我们姐妹几个守着您的,担心妈妈劳累,没让她守着。也只有那天晚上,妈妈睡醒要守着,让我们姐妹几个都休息一会儿。就在妈妈守着的那一刻,您安心地走了。原来,您是在等妈妈呀!

终于释然。

大雨倾盆,烛光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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