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式大棚兴起以后，半截河村的人们，腰包虽鼓了，但劳作的时间也长了。往外地拉蔬菜的货车是不来村里的，来下面的只有开三轮的小商小贩，价格低，还挑的厉害，年轻力壮的就接班同行，一块倒市里九巷菜市场找大卡车卖菜。
每每到市卖菜，王小爸爸总是很早起来，要蹬40里路呢！这次正好赶上周末，晚饭桌上，王小扭捏着说，想跟着爸爸去卖菜。妈总不放心说“市场上太乱，有偷三轮的，有拐孩子的，你去做啥？”自上次，爸爸打了王小，他就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觉得很对不起孩子，就说“去也好，上坡给我推推车。”“半大小子，累死老子。小，少说也有5,60斤，你不嫌累？”爷爷插话“孩子大了，也该见见场面。到了九巷，小也可以帮着看着三轮。”事情说定了，王小高兴的把脸埋进饭碗里。
早上，妈也会跟着早起，烧火给爸爸擀面条，还会打上一个平时不舍的吃的鸡蛋。王小和爷爷也沾爸爸的光，每人一碗泛着油花的面条汤，里面偶有“漏网”的几根面条和鸡蛋花，甭提多香了。
寒冬的凌晨3点，妈喊“小，起了。”天太冷，王小不情愿穿冰凉的棉袄棉裤，可一想到今天的“大计划”，立刻来了精神。爸围着锅台正喝着面条，边上一碗热汤，是给王小的。喝到一半，爸递给王小小半碗面条，说“路上冷，多喝点，暖和。”妈在一旁催促“快吃，再晚，赶不上早市了！”
吃完饭，妈帮着爸把菜筐抬到三轮上，王小坐在三轮后面，被倚着菜筐，妈用一床被子把王小包成了一个球。等卖菜的几家叔伯约合齐了，妈在后面推了一把，爸蹬开了三轮，妈在后面喊“贱贵的，都卖了，别带回来。”“嗯，回吧！”
一排三轮像几个醉汉歪歪扭扭的闯进无尽的黑暗。路上没有风，但层层叠叠不见头的冰冷，冻的王小直往被子里钻，他这儿掖掖，那儿拉拉被子，漏着一点缝，空气就乘虚而入夺走温暖。
爸爸他们有序的就像大雁南飞，沿着路边拍成一排，借着仅有的一点月光缓缓前进。土路上的坑坑洼洼，哆嗦的王小肚子都疼。沉迷的黑暗里，不时的“哐当”一声响，走在最前面的伯伯喊“这儿有坑。”后面的三轮便自动绕开。路上的三轮越聚越多，人们不说一句话，默默的挤在一块，气喘如牛，此起彼伏。
“爸，你冷吗？”“蹬着车，没觉着。”“啥时候到呀？”“快了。”爸爸的回答总是短暂急促。王小不再说话，看着天上的星星，爸走，她们也跟着走，东方没有一点拉开夜幕的光亮。没一会，王小就睡着了。
后来，王小问爸，卖一趟菜，来回多长时间？俩小时吧。
不知过了多久，王小隐约听见“小，到了。”他朦胧的睁开眼，一片光亮，还以为天明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数不清的灯泡，照如白昼。
“小，下来，跺跺脚，暖和暖和！”菜市大的，一眼望不到边，大人刚停稳车，还没来得及擦汗，就有菜贩子自动上门，边递烟边问“老乡，卖啥？”叔伯们摆着手，往前推车“刚来，不急，往里转转。”“往里，也是一个价，早卖了，不早喝完热汤？”叔伯们还是笑着往前推着车，这可是菜农最骄傲的时候，也有人求他们！
菜市场里，叫卖的叫买的，人声嘈杂；三轮车如同树上的叶子，紧挨紧，密不透风。眼看着根本挤不进去，好能耐的爸爸，拐拐绕绕，也混进了人流。“小，别东瞅西望，摽紧车子，有事大声叫我！”爸爸不断的回头严肃叮嘱。
一个菜贩子哈着满嘴热气过来，问“卖啥？”“黄瓜。”“看看！”“中。”爸爸一层层揭开盖着的棉被薄膜。王小挨近菜筐生气，心说“看什么看，我们家的肯定是最好的。”“嗯，好黄瓜。6毛2。”“多少？昨个，俺村里来卖的，还6毛5分5。”“昨个是昨个，你瞅瞅今市场上多少黄瓜！”“不卖，这黄瓜，没两车猪粪，能供起来？”爸爸宝贝似的，又一层层把黄瓜盖上，生怕冻坏了。
爸拉起三轮车继续转，菜贩子不时过来打探，都一口价“6毛2。”好几家，爸爸要“6毛3”，菜单子笑呵呵摆摆手“您再转转。”
眼见着叔伯们陆续卖了，爸爸的倔劲上来“这么好的菜，这么便宜，不行我带回去，明再来。”王小心里不愿意，就差一分钱，那么抠唆，带回去，妈还跟你吵嘴，但没敢说出来。
转了一个市场，又回到起点。“大哥，大哥，你出个价。”“你们刚才也看了，俺这黄瓜，全市场，数一数二。”“大哥，今年黄瓜大收，谁家的黄瓜不好？6毛2，不给你选了（把不好的挑出来）。”爸爸没说什么，拉起三轮又要走。“大哥，今市场最高价，6毛2分5，你要觉着中，我这就给抬框。”菜贩子在后面喊。
“卖了，他奶奶的。”
菜贩子和爸抬框，王小在边上给爸抱着棉袄。爸边往里走边回头喊“小，坐车上看好门，别乱跑，有事喊我。”
一月前，爸也是来卖菜，转身抬菜的功夫，三轮丢了，一辆脚蹬三轮，半年的收入。没办法，叔伯们当场把卖菜的钱凑凑，爸买了辆新的，骑回了家，妈倒没埋怨，心疼的直流泪。
王小上车，紧紧的抱着车座，四外张望，人人都像贼。
价，虽然跌了，但比叔伯们多买了5厘钱，爸爸也很高兴，他小心翼翼的把大票放进贴身口袋里，零花捏在手里“走，吃饭去。”爸爸骄傲的像个将军。
菜卖了，天刚蒙蒙亮。大冷天，太阳也不愿意动弹，懒洋洋的刚露出半张脸。离市场不远，就是饭摊，一个棚子挨一个棚子，像古时候的连营。锅里都冒着热气，什么的都有，油黄黄的油条，大碗的羊汤，咬一口流汤的肉包子，酥脆的火烧……看的王小直咽口水。爸爸要了两碗豆腐脑，几根油条。“吃吧，吃完，买羊去。”
那是，王小第一次喝豆腐脑，白白的，嫩嫩的，上面浮着绿的葱花，黄的香油，芬芳的热气直往人鼻孔里钻。王小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小口，入口即化，原来真有比面条汤更好喝的，爸没骗人。到了，王小一直把碗舔的精光，爸笑了。
临走，爸多要了几根油条，说“给你爷和妈稍上。”
菜市场边上就是九巷市最大的百货大楼。老远看，它就像一个巨人屹立在周围低矮的平房中央。门前小广场上，已停满了三轮。嚯，好家伙，几个村的三轮也没有这么多呀！爸爸给三轮上好锁，特地叮嘱看车人“俺这是新车，可丢不起。”“放心吧，没票，祖宗来了，我也不放车！”爸爸小心翼翼的把看车票塞进内衣口袋里。
进了商场，王小眼睛都不够看的。货柜就像地上的蚂蚁，数都数不过来；货物就像爆开的彩带，一下充斥满双眼。本子，大小长方，一箩箩；笔，铅笔圆珠笔钢笔水笔毛笔，一把把；就连橡皮就跟积木一样，一盒盒……王小怯怯的跟爸爸后面，爸爸把他推到前面“你怯啥？咱是来花钱买东西的，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用着啥笔本，爸爸给你买，批发还便宜。”“爸，这儿笔比马爱玲家的小铺大多少？”爸爸哈哈笑了。
买上笔本，爸爸拉王小又到二楼买日用品。那是王小第一次上楼房，爬楼梯；一阶一阶又一阶，慢慢爬的比树都高了，真有意思，怎么这么快就跑完了？好可惜。爸爸买上肥皂，洗衣粉，又截了几斤铁丝要走。王小祈求“爸，再转转吧，那边还没去呢！”爸爸以为他贪玩，说“好，转完那边就走啊，要晚了，牲口市散了，没法买羊了！”
王小拉着爸爸往南转去，大大的毛绒娃娃没有吸引他，双层带卡通的书包，他仅仅溜了一眼，刚流行的易拉罐的汽水和包裹七彩颜色糖纸的巧克力，他都没有动心……怎么会没有呢？怎么就没有呢？转完，最后一个摊位，还是没有。
一旁的爸爸看他那么着急，问“啥没有啊？”王小哭了，好几个月以来的委屈，化成眼泪，顺着脸颊“哗”一下流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王小不想守着爸爸哭，他憋着，憋着，带着哭腔喘的气越来越粗，鼻涕大长长。一旁的爸爸吓坏了，儿子从来没这样过，“小，你看上啥了，爸给你买，哭啥？”王小摇摇头，拉着爸爸衣角，往外走。
下楼梯的拐角， 王小突然发现柜台上摆着好几个放大镜，“有啊，有啊！”爸爸凑上去，奥，这个啊！“多少钱？”“5元。”“爸，给爷爷买上吧！我这儿有钱！还差一元四角六分，等回去捡了破烂儿，卖了的钱，再还你！”爸爸这才知道儿子为啥忙着捡破烂，知道他为啥非得跟着来市里……爸爸一拍胸脯“爸爸有钱！”“不，就用我的钱！”王小倔强的摇摇头。
出了商场，俩人直奔市郊的牲口市。集市赶在一条东西走向的泄洪沟里，今天夏天雨水少，沟里没有水。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牲口粪便味；尥蹶子、打鼻声、牲口叫盖住了人们的吵嚷。像村里的大集一样，这个岭上挑挑担担做小买卖的，卖兔子鸽子鸡鸭的，稀稀两两。
沟里则大不同，放眼望去，不像人卖牲口，好像是牛马在赶集，人小的就像蚂蚁。沟这边儿买牛，那边卖驴马骡子，沟里没有路，但地面而被牲口踏走的像灌了钢水，硬的硌脚。沟里寸草不见，爸爸推着车，王小上下蹦跳着躲闪，随处可见的粪便，一只手护着口袋，怕放大镜掉出来，再摔碎。
到了羊市，爸爸一眼就看上了一只羊，它在一堆黑不溜秋的牲口中间，就像一堆白雪，格外引人瞩目，周围一群人，离的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两人走过去，白羊身上没有一根杂毛，两只硕大的乳房都要拖到地上了，这只羊简直就像在等着他俩，冲他们“咩咩”叫了两声。
旁边，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大爷紧紧的牵着羊，在跟一个铁塔高的黑胖子争论着“不卖，不卖，就是不卖。”“你这老头就是死脑筋，想不开呀，都来好几趟了，买不了。天不亮你就来了，今又一上午了！卖了，下回也不用起早，赶集了，多好啊！”“俺不嫌远，权当遛弯了。”“您老在哪不是溜？300，你们都评评，整个市场谁能出到这个价！”
人们窃窃私语“不少了，一只羊到不了仨指头。”“这就不是钱的事儿！”老人犟了一句。黑胖子瞪着“张飞”眼，要吃了老头似的“你为啥不卖？你说说，我这有现钱，不开白条。”说着，掏出三张崭新的大团结。
“我的羊，是卖给人养的，不是宰了吃肉。”黑胖子乐了“谁会买只羊养着玩？你这只羊还下着奶，等奶退了，立马掉几斤膘，人家养老当娘啊？”羊跟娘同音，看热闹的都笑了。“行行行，咱甭藏着了，我再给你加10块钱，310，中不？我这是有大老板要肉，来不及了，便宜你了，大爷！”说着，把钱往老人手里塞。
老人一晃手“不卖！”钱落在地上。“你……死牛犄角，不会拐弯。”黑胖拣起钱，愤愤的走了。
老人也气呼呼的铜锅烟袋往地上磕的“啪啪啪”直响。王小见人少了，挤进去，蹲下身，用手抚摸着羊，从头捋到尾，眼中流出欢喜，小羊用头轻轻顶着王小的下颌，痒的王小哈哈笑个不停。爸爸来拉王小要走，王小用眼光问爸爸“咱不是来买羊的吗？就这只吧！”爸爸趴在他耳朵上，轻轻说“咱的钱不够。”王小依依不舍的跟在爸爸后面，小羊跟在他后面，咩咩咩，直到被缰绳拉住。
老人喊“你买羊？”爸爸回身，不好意思的说“啊！”“买羊做啥？”“老婆不下奶。”“奥，我这羊就中！自家养的像自己娃一样。”
老人情不自禁的诉说“唉，这羊还是我爷那辈传下的种，才两岁口；半月前，刚下了羊，下了俩，一个冻死了，一个还吃着奶；一集前，不是下了雪，我老伴出门，她是小脚，一步没留神，摔了，腿断了。唉，家里没钱治，只能卖养了。她也不想卖，来前又嘱咐我‘买不了就带回来，咱不卖肉铺。’……”
老人又说“那人一看就是个屠户，我的羊能闻着味，吓得直打哆嗦。你拉走吧！”爸爸尴尬的搓搓手“俺钱没带够。”“你有多少钱？”“爸爸把卖菜剩小的钱从贴身口袋里掏出来，加上买树的钱，分票毛票都加上“282块4毛6分。”
老人看看羊，看看王小“不差那二斤猪肉了，卖你了。”接过钱，抽出4毛6分，塞王小口袋里“给，娃，买块糖吃！”
老人从身后的布袋里，抓出一把干草，捧到羊嘴边，“花花，吃吧！赶上个好人家，也是你的造化。”老人把缰绳递给王小“可把‘花花’喂好，这家伙也娇气。”把布袋给了爸爸“还有半袋草料，你也捎上。”爸爸过意不去，把那几个油条，给了老人。
爸爸推车，王小牵羊，羊咩咩咩的叫着回头看，“花花，去吧……”老人眼里泪光闪闪。
半截河以前是没有人家养羊的，羊吃的多长的少，好不容易养大了，也买不了几个钱。这可是全村第一只能下奶的羊。从城里牵回来那天，如同谁家娶了新媳妇，全村人都来看。
雪白的毛在每个人眼里闪烁着白银般的光芒，爷爷也高兴“这羊买的值！”一副棺材，一只羊，为孙子。
从此，王小不用下地干活了，专门负责到处找草喂羊，挤奶喂弟弟。眼看着乳白奶的奶水一下下溅落在青瓷大碗里，围观的人都陶醉在泛着波纹的浪花里。
爷爷把奶煮熟后，王小神圣的把碗端给母亲，妈妈用勺子一点点喂小弟弟，他开心的笑了。“小，你也喝点。”“给小弟弟喝。”“他喝不了。”王小抿了一小口，世上除了豆腐脑，就数鲜奶好喝了，“去，给你爷爷也喝些。”
时光荏苒半年后，夏日刚刚开始的一个早上。 “王小，你怎么就不能来的早一点？”李老师努力压着自己的火气说！可王小呢，脸上依然笑嘻嘻的，什么也没说。“真是一个傻孩子，到后上站着！”
王小越过学生们偷偷的笑，笔直站到后黑板下，老师继续讲着“小蝌蚪变青蛙……”王小不敢倚在后墙上，上一次就是一不小心，涂掉了黑板上，老师用粉笔画给“好学生”马爱玲的一朵小红花，惹得她去老师那狠狠的告了一状，气的李老师狠狠抽了他的屁股。
老师讲的很卖力，可王小的心思很快就飞离黑板，四外寻找。墙根下，从后门缝里爬进一只青虫，眼尖的蚂蚁跟踪而至，其中一只特别坚强，咬在青虫身上，任它怎么翻滚也不撒口。增援的蚂蚁用触角交流着“前面有大的食物”，从门边的水泥缝的洞穴里又挤出一群，沿着王小破了的鞋洞爬过去。
全身爬满蚂蚁的青虫，奋力翻滚着，努力往前爬着，想摆脱蚂蚁的围攻。可蚂蚁实在太多了，都很坚强不怕死，青虫变成了黑虫。王小伸头仔细看，有好几只蚂蚁都一瘸一拐，还往前冲呢！看来青虫跑不了了……
王小看的正欢，一个粉笔头无声的飞过来，“啪”打在头上。抬头正碰上李老师严厉的目光“王小，我讲的你听了没？又出神了？你罚站都不见老实。”
王小重新站正当，再不敢蜷腿弓腰。时间一分一分的慢慢走，好长啊，怎么还不下课？没一会，王小的腿就酸疼的厉害，豆大的汗珠，如豆芽般，从汗毛孔里“突突突”冒个不停。他也不敢擦，怕李老师又说他。
王小忍不住扫了一眼青虫，它已支撑不住了，滚动几下，放弃了挣扎。
伴随着下课铃响，李老师嘴里的那只小蝌蚪终于变成了青蛙，“下课”，李老师还没出教室，孩子们就沸腾了。
青虫已被蚂蚁拖到了门口。王小一瘸一拐的回到座位，伸手摸了一把头上的汗，随手一甩。汗珠没没落地，同桌马爱玲就“啊”的一声尖叫。“你看看，你看看……”马爱玲指着衣服上的汗渍，气呼呼的瞪大了眼睛。
王小这才注意，马爱玲今天穿了一件白裙子，上面还撒着不少小黄花。那几滴汗水落在裙子上，慢慢扩散开来，格外显眼。
“一会儿就干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我妈特地到县里给我裁的”马爱玲瞪大了杏核眼“这还没过新鲜劲呢，就脏了，我告老师去。”说着，就要往外走。
王小急了“你怎么什么都告老师呀？我给你赔不就完了！”“赔？”马爱玲带着哭腔问“你咋赔？”王小一身土的短袖，还油脂麻花的，也只配当擦桌布。“我有东西赔，你等着。”说完，王小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王小拎进一个麻袋“这，分你半袋。”那是一袋青草，绿油油的，都还带着湿漉漉的露水。那年代，每个孩子放学后都会捎一把小镰刀和一个小麻袋，去地里挖菜喂猪马牛，马爱玲家养了几只兔子，那是她的最爱。王小割的都是最好的“土皮草”，叶绿汁多，小兔子肯定喜欢吃。“不成，都给我。”“都给你，你抢劫啊？”“不成，就告老师去。”“行行行，都给你了。”
放学后，王小急急的跑出教室。后面跟上来的张清水，朱西果喊“狼咬你啊！跑啥？”“给俺家羊割草去！”“你早上不是割了吗？还不够？”“送人了。”“啊？送谁？”“你们管那么多干嘛？走走走，你俩没事跟俺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