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鬼市奇遇
清光绪二十三年,江南暮冬连降暴雪,书生柳青为筹乡试盘缠,深夜误入城郊“鬼市”——那是 locals 都避之不及的黑市,只在子时到寅时开市,摊位上多是来路不明的旧物。
他在拐角处见一老妪缩在棉絮里,面前独放一盏绢面灯笼。灯面绣着踏雪寻梅图,寒梅映雪栩栩如生,可灯骨却非竹非木,触手像冰裹着铁,凑近还能闻见若有若无的腥气,像陈年血痂混着腐木的味道。
“五十文。”老妪声音嘶哑,枯瘦的手抓着灯柄不肯松,“但公子记好,这灯莫挂卧房,莫照人影,更别让它沾着血气。”柳青只当是江湖人故弄玄虚,付了钱便揣着灯笼回了客栈。
当夜他挑灯读《论语》,忽觉灯影晃得奇怪——墙上的灯影里,画中的梅花竟一片片往下飘,落在“雪地”上还会留下浅痕。更骇人的是,风从窗缝钻进来时,灯下总飘着女子的啜泣声,细若游丝:“冷……好冷……手冻得好疼……”他以为是幻听,掐了把自己的胳膊,那声音却又消失了,只剩灯芯噼啪轻响。
第二章:灯魅显形
三日后,柳青听说邻镇绸商王元宝暴毙家中。他本没在意,直到去茶馆听人议论:“王老爷死得蹊跷,浑身没伤,心口却有梅枝状的瘀痕,枝桠还分毫不差,跟画上去似的!”
柳青心头一震,猛地想起灯笼上的踏雪寻梅图。他跌跌撞撞跑回客栈,抓起灯笼就要往火盆里扔,可指尖刚碰到灯面,灯绢竟渗出暗红的血珠,顺着梅枝纹路漫开,眨眼间绘出了新的图案——那竟是他客栈房间的格局!靠窗的书桌、墙上挂的《墨竹图》,连他昨夜忘收的毛笔都清晰可见,而窗边还站着个模糊的提灯人影!
“谁?!”柳青猛回头,只见灯架旁不知何时立着个白衣女子,头发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手里提的小灯笼上,赫然绣着他此刻惊恐的脸。女子抬起冻得发紫的手,指尖离他不过三寸:“公子……我手冻了百年,替我暖暖手可好?”
柳青吓得掀翻椅子就往外跑,跑出老远还听见女子的声音追在身后:“你跑不掉的……这盏灯,本就是为你们柳家人备的……”
第三章:百年雪冤
柳青不敢回客栈,揣着灯笼直奔城郊的古德寺。守门的老僧见了他手里的灯,瞳孔骤缩,念珠都掉在了地上:“施主!这是人皮灯笼啊!”
他拉着柳青进了禅房,压低声音说:“光绪元年,这城里有个绣女叫梅娘,一手苏绣冠绝江南。当时的绸商柳全盛——就是你曾祖,想让她做妾,梅娘不肯,他就诬陷梅娘偷了库房的云锦,把她的十指钉在雪地里,活活冻毙了!梅娘的爹是个皮匠,悲愤之下剥了柳全盛仇人的皮做灯面,又把梅娘的魂魄封进灯里,以血饲画,就是要让柳家子孙血债血偿!”
老僧话音未落,柳青手里的灯笼突然剧烈晃动,灯面上的血梅疯长,枝桠交错着,竟拼出了“血债血偿”四个暗红的字!
柳青浑身发冷,突然想起幼时翻家谱时看到的记载:曾祖柳全盛光绪三年暴毙,死因不明,只说心口有梅枝状瘀痕,当时族人都说是邪祟作怪。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贴身带的家谱,翻开那一页递到老僧面前:“师父你看……柳全盛,正是我曾祖!”
就在这时,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白衣女子飘了进来,灯笼上的图案变成了柳全盛的脸,狰狞又怨毒。她一步步逼近柳青,指尖的寒气让禅房的烛火都结了冰花:“柳家子孙,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高能反转与结局
柳青吓得后退,却被门槛绊倒在地。女子的手即将触到他心口时,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扯开衣襟——心口赫然布满了与曾祖一模一样的梅枝瘀痕,颜色深得发黑,像是刻在骨头上的印记。
“梅娘!你看清楚!”他抓着家谱,眼泪砸在灯面上,“害你的人是柳全盛,是我曾祖!我从出生起,心口就有这瘀痕,大夫都说治不好,现在我才明白,这是柳家欠你的债,该由我来还!这盏灯,原该由我世代承受!”
女子的动作顿住了,灯笼上的血梅渐渐褪去颜色。她飘到柳青面前,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他心口的瘀痕,瘀痕就化作点点红梅,落在了灯面上。
“我守着这盏灯百年,杀了柳全盛的仇家,也找了柳家子孙百年,可我没想到……”梅娘的声音带着哭腔,身影渐渐透明,“我要的从不是你的命,是柳家一句认错啊……”
这时,古德寺的晨钟突然轰鸣,灯笼“嘭”地一声炸裂,碎片在空中化作万千红梅,梅娘的魂魄裹在梅瓣里,朝着东方的晨曦飘去。空中飘落一块血泪斑斑的灯纱,上面绣着一行小字:“祖债今还,冤魂得散。”
柳青看着心口消失的瘀痕,又看了看漫天飘散的梅瓣,忽然明白:百年的仇恨,从不是靠杀戮能化解的,而一句迟来的认错,却能让冰封的冤魂,终于找到回家的路。
后来,柳青在古德寺旁修了一座梅娘祠,把家谱里柳全盛的恶行如实刻在碑上,又将那块灯纱供奉在祠里。每年梅花开时,总有人看见祠前有个白衣女子,在梅树下静静刺绣,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