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用一天的时间读完了福贵的故事,心中百感交集,有很多想说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的经历在我看来实在是太惨了,可是当他用近于平淡和冷漠的语气讲出来的时候,我不禁被他身上的那股力量鼓舞到了,那是一种能治愈人心的力量。
对于福贵来说,人生的容错率其实是很高的。年轻的他做了很多的错事,嫖娼、赌博、殴打怀孕的妻子,最后将家产败得精光,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贫农,这样巨大的变故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可能是灭顶之灾。在这关键的时候,是福贵那破碎的家庭用亲情抵挡住了苦难,生活的变故没有摧毁家人对他的感情,相反,她们还要担心他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结果,怕他走极端。从这一点来说,福贵是幸运的,他的母亲、妻子、女儿都给予了他最大的包容,陪他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也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底气。
当年老的福贵讲述自己的经历时,令我感受最深的是他言语中的平静和隐隐透露出来的乐观与知足。他被国民党拉壮丁后劫后余生、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福贵一家喝着来之不易的大米粥、天天往返学校和家中喂羊的友庆在长跑比赛中夺得冠军、聋哑的凤霞和偏头二喜大婚……这些生活中的插曲都被他描绘得绘声绘色,生活虽苦,却又满怀希望,就像他对孙子苦根描绘的那样:“先养只鸡,鸡养大了变成鹅,鹅养大了变成羊,羊养大了又变成牛,日子也就越过越好啦!”听着福贵这些话,他所憧憬的未来美好的画面总是反复出现在我眼前,我想这些画面也一定反复出现在福贵和苦根的梦中,如果都还活着,日子该多么有盼头啊!
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当有庆、凤霞、二喜、苦根这些鲜活的生命,在福贵面前一个个消逝而去时,他的梦碎了,也彻底被苦难所包围,这是世间最大的痛,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痛到连时间在它面前都会黯然失色,就在我以为福贵也会承受不住这些接二连三的打击,随他们而去时,他做出了出乎我意料的选择,那就是坚定地活着,并且完成了一家人的愿望,买下了一头“老”牛,从此,一人一牛,相依为命。没有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的我,对福贵的选择是不解的,也是困惑的,我不知道这样的苦日子还有什么过头,也不知道怎么走出这极致的痛苦。直到看到福贵的一段话,我才潸然泪下,他说:“我的妻子是世上最好的妻子,我的子女也是世上最好的子女,还有我的女婿、我的外孙,还有那头也叫福贵的老牛,还有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朋友们,还有生活的点点滴滴……”我想,对于这段话的总结就是两个字“值得”,如果让福贵再选一次,我想他依然会选择他这段平凡的人生,因为他的人生里有“家珍、友庆、凤霞、二喜、苦根……”,有他爱的和爱他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