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成都学炒菜的时候,室友耗子的事迹让我印象深刻。
我们寝室三个人,耗子睡我下铺,那天他休假,我上班前给他买了碗面当做午餐。那是初冬天,天气有点冷,耗子的被子异常单薄,别说睡觉,看着都冷。耗子是福建人,和他妈打电话时说着一口晦涩难懂的方言,我们想模仿都无从下口。在这个城市,他举目无亲,我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那天晚上我没回去,朋友约我出去,我也不好意思拒绝。第二天早上我回寝室,发现那碗面还在桌上,心想这小子出去吃大餐了,看不上我这碗面。再看那耗子,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一动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死了。我说,你昨天上哪去了,面也不吃,浪费钱。他在被子里伸出来头,说,我能去哪?网吧呗。你这面太辣了,红油味儿的,我吃不惯!在四川成都学炒菜的我们,不可否认,一瓢滚烫的红油最能让臊子面出彩,但这也绝对是不爱吃辣椒的人的噩梦。
耗子是个宅男,平日里除了上班就是去网吧,这是很多去外地学艺人的共同之处。别说女朋友,就是男朋友也没有几个。除了网上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看看直播打发无聊的时日,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毫无生气。偶尔有一两个美女从身边走过,他们便会在身后窃窃私语,眼神里带着戏谑的笑。
耗子的处境似乎更糟,他在网上订的棉被还没到,此刻正在瑟瑟发抖。我悲悯地看着耗子,心想,在家待着多好,何必背井离乡,来这早这份罪。耗子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苦笑了几声,消瘦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就再也没说话了。
我猜那一刻他的心里估计是在想他以前的美好岁月吧,儿时的伙伴,夏天的竹林,还有那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姑娘。所有美好的一切,都随着高考过后扑向了一场绚烂的消亡。他已经不是孩子了,残酷的现实生活突如其来,他必须要独自面对,他要在厨房里摸爬滚打,他要忍受高温的煎熬,忍受枯燥乏味的刀功训练,忍受暴脾气的厨师长,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物。
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干嘛非要学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