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结婚在今年就该满四十七个年头了,他俩从弱冠之时走到了如今的古稀之年,人生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一起,我总想写写他们,记录下他们最真实的生活,因为上一代人的爱情真的与我们不同。
他们那时的爱情或许称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因为只见了两次面就领证了,从相识直接就步入了婚姻家庭。父亲在1965年从四川老家被召入伍当兵,当时十七岁的他被分在沈阳丹东当兵,东北冰天雪地的日子使父亲耳朵和脸不久就起了冻疮,幸好被及时治疗,现在摸他的耳背还有一大块发硬的皮肤。还有一次,部队组织帮助驻地百姓打水井,父亲在打水井的过程中,被打井的机器把门牙上面的六颗全打掉了,现如今,上了岁数的父亲已没有几颗真牙了,吃饭全靠假牙。父亲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不是他身上发生的事一样,但我看着他两鬓斑白的头发,消瘦的面庞,心里一股酸酸的感觉涌到了鼻尖。
直到一九七零年下半年父亲到了退伍的日子,当时号召转业军人到祖国的西部边疆去支援建设,父亲响应了部队的号召,在去新疆之前,老家人给父亲介绍了邻村的母亲,就这样在某一天,他俩被安排了见面,母亲家人听媒人说是当兵的,又老实本分,见了面偷偷抬头看看,长得也五官端正,那被冻过又有些黝黑的面庞透着一股男人气,于是母亲同意交往,说是交往可父亲又要马上动身去新疆,在这一个月里,母亲没有再见过父亲,可那一面仍给母亲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可家里人说,要跟了可去新疆,会受罪的,那里风沙大,吃不上新鲜的菜,还不如就嫁在本地,吃啥都有,地里就有新鲜的菜。可母亲没听进这些话,打心眼里喜欢上了父亲,过了一个月后,父亲又回来了一趟,拿了发的工资给母亲家买了一些东西,这算是第二次见面,见到了父亲,母亲心里很高兴,答应了这门亲事,因母亲家女孩多,所以我的姥姥、姥爷见母亲很坚持嫁给父亲的想法,也就没阻拦,遂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婚后母亲便随父亲来到了新疆哈密,在建矿初期,非常的苦,可父亲从没有给我描述过到底是怎样的苦,只说了个“苦”字,再没有了下句。
后来像父亲这样转业来的人,还分到了两间干打垒的土块房,有了简单的床、桌子、椅子和一口铁锅,就算是有家的模样了,父母亲对这样的房子还挺满意,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岁月磨合中,母亲走进了父亲的心里,他们的感情没有大起大落,没有山盟海誓,有的只是时不时的拌嘴和母亲的瞎叨叨,父亲有时也会反抗,严肃地对母亲说,“别没事唠唠叨叨,费口舌还让人听了生气。”好一阵儿,可母亲遇到不顺心或生气的事时,依然我行我素地叨叨一天,有了我们后,更是叨叨不休,如今在这四十几年的共处岁月中,他们相濡以沫地互相依靠着、搀扶着,他们的感情早已变成了一种亲情,如同根的兄妹,脑子会同时响起一件事,会同时想伸手去摁那个电话,给我打过来,每每这时,母亲都会让着父亲,父亲又让母亲打过来电话,父亲的身体近两年大不如以前,母亲总会让着他,母亲曾告诉我说,“以前年轻时,你父亲总让着我,我爱吃鸡蛋,他总会想办法拖别人从农场买些鸡蛋来,因为以前是计划供应,炒好的菜,他总是馒头蘸菜汁吃,还说这样好吃,留着菜让我多吃。现在我懂了,我会想办法让他增加营养,给他做饭吃。陪伴着他,哄他开心。”母亲的这些话不就是对父亲的爱的表白吗?
母亲常常用乐观的精神状态在潜移默化中悄然改变着父亲不善言谈所带来的寂寞,俩个互补性格的人往往是生活上最和谐一对,从一头黑发走到了一头白发。
我反思着他们的“爱情”,嘴上不会说什么“我爱你”之类的话,但在每天的细微动作中,会折射出他们的恩爱,爱情不是说说而已,不是蜜语甜言,是把对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是把他(她)所喜欢的尽力去满足他,有爱的陪伴才是最真实的感情,就让这种爱伴随着他们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