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米兄是在一个美食征文的赛事里,当时我是前100名,他是前10名。后来在微信里“勾搭”上,我问他是做什么的,他马上甩过来一篇自我介绍,洋洋洒洒上千字,既有古文体,又有现代诗。尤其,他把从吃货演变成厨子的过程形容为“订牛奶订成奶牛,一夜情搞成老公”,让我笑喷了。
之前错过了一次探店邀约,看到米兄随后发的美食和文章,色香味意形跃然纸上,悔得我肠子都青了。这次他又提议去探访一家烤串,我马上脑补出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青色的带孜然味的烟气、油腻腻的桌椅、铁盘子里横七竖八的串串,再想想脸上新蹦出的痘痘,但舌头驱动着胃,胃力指挥者大脑,我还是提起裙子奔向了米兄的麾下。
三伏天在武汉吃烤串,一般都是三五好友,坐在路边、小桌小椅,管他汽车尾气、烟雾粉尘,我自大杯啤酒、大口撸串,高谈阔论,直吃得满天星斗、满嘴流油、满身烟熏火燎之气,才算是吃烧烤的标准画面。
米兄这次带我等去的这家烤串店,却在原来法租界的一所老房子里,店主是精瘦的kc先生(是kc不是ck),穿一件蓝白条运动衫,戴一顶棒球帽,给我的感觉,仿佛他一转身就能在店堂里开跳hiphop了。
Kc先生问我们吃什么,米兄说捡他最拿手的上,kc遂点了烤肉,烤筋子,烤干子,烤鸡爪这些烧烤经典款。之后他突然问:“吃脑花吗?”
“你这儿还有脑花?”我脱口而问,可话说出口后,脸不禁微微热起来。
一桌人都笑了,米兄说:“瞧你眼睛都放光了,一看就好这口。”
讲真,我不敢吃。
以前看到那邪恶的形状总不敢把它当食物,感觉要吃掉一条生命的重要部位挺隔应。直到多年前在成都,一位女友把煮好的脑花切碎,挑了一筷子,骗我说是豆腐,才解开了我的心结。
脑花的口感很像鹅肝,肥如贵妃之凝脂,嫩如少女之酥胸。自尝过后我总留连忘返,恋恋不忘,不管是涮火锅的还是吃烧烤都会尝一两口,可不敢多,因为无论怎么处理,总有一股腥味如影随形。看着那些大啖脑花的男女汉子们,我就像是叶公好龙。
烤脑花上桌后,小小一碟,面上铺着白萝卜丁,藕丁,芝麻点点,葱香扑鼻,脑花反而不见,我想肯定是被KC君藏在了重重的红油之下。舀上一勺,红通通的脑花浸透了各种佐料,立马冲开了味蕾,花椒的麻刚刚才到舌尖,脑花就丝滑般地滑入了喉咙,可谓稍纵即逝。再吃一口萝卜,竟然是酸爽口味,脆脆的,藕丁也过了卤水,解了脑花的肥腻。油炸豌豆颗颗都饱满酥脆,越嚼越香,越香越馋。如果脑花是娇羞的白娘子,炸豌豆就是火爆的小青,红肥黄瘦,一温柔一刚烈。
趁着对面的牛兄和米兄聊得热火朝天,我小鸡啄米般把一整份烤脑花干完了,再喝一口店家自酿的米酒,那滋味——完美!
抬头就听kc说来他们家吃脑花的女孩子居多,越漂亮的女孩越吃得凶。我坦言,这是我第一次吃完一份脑花,以前总是吃两口就扔了,杀生一罪浪费一罪,真是罪孽深重。而今天的脑花毫无腥味,四川的辣椒,泡萝卜,湖北的卤藕,贵州的炸豌豆,天南地北的食材捧着一个主角,在kc的导演下,浓墨重彩,精彩连连。吃得我忘记了自己的罪过,只想碟中美味。不敢贪吃,怕一次吃腻了,以后享不了这口福。
在座的几位男士嘴上嫌弃脑花的胆固醇,下一秒又把脑花送进嘴里。在吃货的眼里,吃不是罪过,不吃才是跟人生过不去呢!
翌日发文在朋友圈里,立马有朋友说我连脑花都吃,口味真重。堂姐也说脑花这种“高级”美食不太让人接受,以后还是吃点接地气的吧!哎,脑花之美味就像是榴莲,喜欢的人很陶醉,不喜的人避之不及。
其实人吃东西有一个惯性,如亚洲人吃稻米,欧洲人食面包;中国人喝米酿的白酒,欧洲人喝葡萄酿的红酒一样。地域、物产、历史文化等都影响着我们的饮食习惯。一般大家都会吃自己认为安全又美味的食物,而吃货则对未吃过的食物抱有强烈的好奇心,这种对食物的热情,在我看来也是对生活的热爱。
因为热爱着生活,才会有渴望去探寻未知世界。吾生而有崖,然美味无崖。因为保持着这份好奇心,所以在求索美味的路上才能遇见米兄、牛兄、KC等同道中人,坐在一张桌上吃着美食,品着人生。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饮食。
乔布斯有一句名言:"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直译就是“保持饥饿、保持愚蠢”。而意译过来就是“求知若渴、虚心若愚”。
我每每读到这句话时就觉得,自己是这大千世界里的一粒微尘,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副饥饿的肠胃,和一颗充满了好奇的心,驱动着我上下求索。求索着美食满足我的身体,身体力行求索到真知,求索生活的美好充实我的灵魂。
作者:盛夏凉情
爱文艺、爱生活。我爱故我在。吃下去的是美食,写出来的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