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的夜,静谧的让人愉悦,布谷鸟依旧用着“布谷布谷”的鸣唱与其它不知名的小鸟谈笑风生,小甬道两旁的法国梧桐,高大而密实的枝叶交织在一起,皎洁的月光夹杂着橘红色的路灯光亮斑驳的洒在路面。
看着窗外的明月,不由自主地就总会想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诗仙,那份洒脱无人能及;在微凉的夜里,偶尔也会浮现出一个画面:“一杯热茶待客,竹火上沸腾着的热汤”,寒夜便也温暖了几许。而每年的这个时候想起最多的还是外公外婆。
小时候,外公最常尝给我们做的就是牛胸口,无论是炖、是扒都非常好吃的,那外表肥腻却口感爽脆的感觉好像依旧在唇齿间留香。(牛胸口:牛前胸肉,动物活动量大的部位,蛋白质含量大,肌肉纤维量多,脂肪量偏低)。外公常说:“烹饪的手法是一方面,对食材的选择和处理上一定要用心,你用心地对它,它就会呈现出最好的味道回报你的。”
外公还有一个秘籍就是往一个小纱布口袋里装进很多,那时的我还不知名的佐料。最后封口的工作通常是由年幼的我来完成。我那小胖手中拿着根细细的长线,小心翼翼地一圈圈的扎紧布袋口。生怕里面的秘密武器会随着锅中的沸水的翻滚自己跑出来一般。每一次将牛胸口放到嘴里的时候都特别有成就感 ,好像这美味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一样。
这些年,慢慢地形成了一种习惯:炖牛肉,一定会选牛胸口;我的厨艺只能有“炖”这一种选择。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炖上一些,之后每个早餐中加上几块。我每一次也会放很多辅料,比如:香叶、豆蔻、八角、花椒、甚至还会放一些灵芝片、西洋参片、黄芪片,但是每每都无法做出记忆中的味道。一直努力尝试,却一直未曾成功。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除了让我无法忘记的美食,外公外婆为人处事的风格更是深深地影响着我。外婆常说:“外面捡块板,家里丢扇门。贪小便宜吃大亏。”我当时特别不理解,一块板和一扇门到底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倒好像有些明白了。这个信息发达,便捷的时代,也催生了各种的骗局和经济犯罪。无论是什么年代它们都从未消失过,但万变不离其宗,归根到底都归结于利用了人们自身的贪念,无欲则刚。心中不起贪念,自身就变成了绝缘体,又有何事可以侵扰于你呢?
外婆还常说:“吃亏是福啊。”那时年少轻狂的我,更是不能理解。吃亏还是福,这不是骗人的嘛。为什吃亏的那个人就要是我呢?我不占便宜,但我也不要吃亏。后来慢慢长大了,经历了一些事情,旁观了一些事情,突然发现,外婆的话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异曲同工之处。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你想要的,你认为是好的,未必是好的,未必是对你有利的。
前几天,听了一个小故事,外国有一个年轻人,某天从超市买东西出来,那天他的心情特别好,走到路口转弯的时候,有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和他迎面碰到了一起。年轻人退后了一步,面带微笑地礼貌的向对面的男子问了一句:“对不起,您还好吗?”那名男子并未理会他,继续赶路了。回到家后,年轻人打开电视才知道,刚刚和他碰到一起的,竟然是一名通缉的杀人犯,身上还有枪支。他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幸好没有和他发现冲突,否则后果真是难料啊。真是应了外婆那一句“吃亏是福。”
外公和外婆一起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又共同迎来了新中国的成立,共同见证了改革开放的变迁。他们的一生,没有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没有你侬我侬的轰轰烈烈;也没有你是风儿我是沙的缠缠绵绵;有的只是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有的是一地鸡毛的争吵无奈,也有一路陪伴的不离不弃。
由于年轻时的日子清苦缺衣少食,晚年的外婆落下了一身的病痛,人也消瘦的不成样子,骨头因病痛的侵袭而变形。日日夜夜不分时候的疼痛让外婆再也不能操持家务,有的时候自己照顾自己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年轻时原本温婉娴淑的外婆,也因为病痛的折腾而变得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发脾气。而年轻时原本脾气火爆的外公,却总是一副笑脸相迎。
大家都为外婆的病情着急,但是外公外婆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让儿女奔波,影响了工作。照顾外婆,带她看病的重任就落到了外公肩上。多年来外公经常骑着一辆三轮车带着外婆到处看病。这一路走下来不知走了多少路,一辆崭新的三轮车一点点变得锈迹斑斑,每一个零件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唯一没有变得就是外公对外婆的那从用心。
人生总是无常,外婆还是先走了。外婆走了之后,再也难看到外公的笑脸,时常看到的是他望着外婆的照片一个人发呆的样子。人们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儿女们都是开明的,都希望外公能再找个老伴,能有一个人陪伴他。可是,谁和他提这个事情,都会被他骂出去。外婆走了以后,外公一直到他生命的尽头也未再娶。外公对外婆的思念从未曾挂在嘴边,可是我们却实实在在地看在眼里。外公对外婆的一往情深,从来不曾用言语表述,有的却是你走了,我依然为你守侯的行动。没有海誓山盟、天荒地老的誓言,有的却是一生一世只与一人相守的执著。这就是我眼中爱情最美的样子。
不知不觉中时光飞逝,外公外婆离开我已经二三十年了,可是和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时常浮现在眼前,他们告诉我的话语也时常在耳边响起。有些人,无论离开了多久,他(她)的精神,依然会陪伴着我们,儿时耳闻目染的熏陶是会沉浸到一个人骨子最深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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