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9日凌晨,大姑终于弃离了纠缠于她十数年的病痛,同时也告别了这世间所有的亲人、友人、及一切人事。听到消息后,心里同时升起两种想法,一为惋惜一为欣慰,惋惜那么顽强的生命在这个欢愉热闹的世界里戛然而止,欣慰那种不曾也不愿被她言说的病痛的折磨终于可以结束了。
坐在前往北京的火车上,窗外的景物模糊而匆忙的疾速后退,生命中的那些闪念在时间与空间的变换里一去不复。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心里明晰自己是在奔赴一场世间的告别,却于它的形式不甚了解,对于这样的告别,内心里还是充满了一种未知与惶惑。
从那么久的记忆中跳出的大姑的音容笑貌,一直以来认识的大姑,在我看来只有好,只有温暖,只有乐观。
2001年初夏,第一次见到大姑一家人,记得进到那个小小的、简单干净的房间里,大姑坐在床沿边的样子,后来多少年都是一如初见的样子。据大姑说因为健康的原因身体变胖了,不过她说起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沮丧,就只有对生活那些小美好的热情。至今还能忆起大姑家偏爱的路角那家熟食店、平房下温暖的小居室里丰盛的饭菜、居室旁那个小小的空间里被打理的葱郁的花花草草,还有和大姑一起穿梭在工体的早间喧闹的集市里的画面……
2009年暑假,带孩子前往北京小游,大姑家已经迁至通州区的新家,家里的女儿苗苗已经工作了,大姑的病情较前些年有了变化,那时透析已经开始。一家人还是一样的热情、平静的生活。大姑对生活是热爱的,她也打牌、爱遛弯、喜欢讲各种身边的事情。病痛让她必须接受的透析治疗一定是不适的,但她可以轻松地讲述她是怎么度过那个阶段的。听说我们在北京要小住几天,虽然他们家里并不宽敞,每周有半天时间要去做透析,大姑却还是坚决让我们退掉酒店住在家里,每日我们出玩回来还有一锅去暑的绿豆稀饭准备在桌上。为了大姑透析来往路途的方便,姑父改造了一辆带车厢的三轮车。那辆车在女儿那个小小的假期中成了她最期待的一件幸福的事情——姑爷爷可以带着她坐着有车厢的小车行进在马路上。
再往后的记忆,只有不多几次的匆匆一见,大姑的音容笑貌不曾大变,只是没有想到那些见面小聊已经成为这生唯一定格的瞬间了。相信在那个隔离了病痛的世界里大姑依然是豁达的、充满热爱和欢乐的。
2018年12月11日是大姑下葬的日子,此生相识相念,却不能伴随这世的最后一程,只能遥遥的缅怀,愿大姑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