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开始县城上学,每隔一两个星期还是要回村,尽管父母常年在外,但是村里有外婆,那时候的外婆还没有现在这么老。20多年前的外婆,才刚70岁,手脚麻利,操持一大家子里里外外,收拾的井井有条,她会对殷勤前来的小伙子说:“我外孙女以后不会嫁村里的,你们不合适。”我喜欢我的外婆,虽然她总是说:外孙,外孙,外的孙。我说我以后会赚钱,会给她钱会给她买好吃的会带她出去玩…… 多年以后,我发现我可以做到这些,但是外婆老了,她甚至已经没有能力去花钱,牙齿咬不动好吃的了,脚步也迈不开了,我忧伤于时光的流失,更恐惧于时光的残忍。五一假期,高速异常拥堵,我一个女人一人开车近5个小时后,头痛欲裂,我就知道自己以后去故乡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有生之年,每一次重逢都很难,每一次回乡,会使劲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空气里那种带着腐败海鲜的咸味,会勾起童年的回忆。这样一个叫上七市的村庄里,生活着我的父母兄长,奶奶外婆舅舅姑姑,七大姨八大嫂,还有越来越少的熟悉村民,和一茬一茬冒出来的陌生孩子。父母已过花甲,兄长也近不惑之年,尤其是外婆,神思清明,步履蹒跚,死亡如影随形。我也将至中年,已不再说想念,珍惜每一次回村里的时间,在一次又一次的返回行程里,理解这片土地,理解土地上生活的人,毕竟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的故乡,现在成为了我的远方。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把上七市村从原来的家,变成了娘家,现在成了远方的故乡。 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村庄,从我懂事开始,我一直试图逃离。从小父母不在身边,虽然说在外婆家长大,但是总有一种寄人篱下之感。在这个小村长的星空下,一个女孩敏感而孤独地度过了童年时光。 每一次回家,总是会得到村里的大小杂事,于我来说关系基本没啥,我只是感慨,比如我哥哥的同学去年得了癌症死了,而他老婆已经和隔壁结婚了,怀孕六个月,嫂子会说:要嫁也不能嫁边上啊,孩子会怎么想,婆婆难受死。而我却会说:这就是农村选择性妊娠的代价!在农村适婚女性越来越少,自然的报复最终会在社会的最低端,生命的繁衍是最基本的欲望,哪还要在乎什么礼数或者所谓感情的坚持。 在故乡的同学有时候会说聚聚,相聚的念头闪过以后,就觉得还是算了。生活在不同的地方,靠三年的回忆翻来覆去后,剩下的是什么?男人炫耀金钱和权力,女人则是容颜和孩子,在生活中,我们渐渐丧失了自我,自我的认同从来不是来自于自己的内心坚定,有时候真是绝望,所以说随着年纪的增长,已没有那份新奇去接触新的人和事。 但是我在他乡还是会想念,这种想念使得故乡成为内心的执念,那个背山面海的村庄,草木丰盛,我在仰望天空时感觉自己被一种叫乡愁的思绪充盈,那些我年少的情感安放在故乡,年少时喜欢的少年也已经离开故乡,而我一直要爱的人一直在一直在,离开很难,回来更难,路过也很难。 我不好也不坏,常常有人说:你是人生赢家,儿女双全,房车都有,家庭工作都好,有什么不满足?我扪心自问:我的不满足感是什么?是难以容忍自己的平凡,是知晓自己的缺点,却不去努力改正的鄙视感,满足于现状的空虚带来的不满足。每当我的内心空落落的,我就感觉我应该再次回到故乡,当初努力要逃离,我是多么认真,我确定自己要的是什么,面朝大海,从来不是春暖花开。裸露的滩涂,黑黝黝的岩石,浑黄的海水,远处的小岛,我年少时无数次站在海岸边,我看着远方,大海的远方,太阳升起和落下,回想年少时那一次落水,看见自己的头发在海水里飘荡,那是一个七岁的女孩,曾经离死亡很近很近。 故乡,每一次离开,我都离开的决然,只是内心依然会想念,当夏季台风肆虐,我在浙西看见的那些云朵,应该是故乡飘过来的。
我是你的远方,你是我的故乡――五一回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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