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正月十六,阴天

今天从早上天气就很阴暗,感觉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一直到傍晚终于下起了蒙蒙细雨。我总是在这样的天气想睡觉,中午他们吃饭时候我就睡着了,还误了午饭,索性挨到了晚上,饿了一下午想着晚上要大吃一顿,对晚饭着实期待,可事实是越期待越失望,晚上又是火锅。

我已经数不清从回来吃了多少次火锅了,差不多有十来次了吧,好几次是今天吃完明天再来一次,反正是连续的火锅我不再想吃。一是因为不想吃了,二是因为太费菜,没有主食,全程吃菜,我们这个地方买菜特别不方便,每次买菜都要买好几天的菜囤着,可是一吃火锅一顿就吃了好几天的菜,所以很是郁闷,心里对火锅也是很反感。最后我煮了一包方便面以结束这让我期待又失望的一天。没吃饱。突然想到之前心情不好的原因好像吃的问题也占了一部分,要不就是心情不好不想吃,要不就是吃的不好心情不好。以前从来没发现原来吃饭这个事情竟然如此重要……

中午睡醒来以后妈妈就给我打视频,因为姥姥今天也在。在爸爸妈妈上面我有四位老人,奶奶2013年秋天去世,其余的三位老人都健在。姥姥是最命苦的,不是因为她是我的亲人我说她命苦心疼她,而是真的苦。姥姥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妈妈是姥姥最小的女儿,妈妈生于1966年,几个姨姨舅舅也都相差不了几岁。姥爷在妈妈出生前一个月离开人世,抛下姥姥独自带着五个孩子。那个年代正在闹饥荒,人们每天的劳作都是为了解决温饱问题。对于姥姥家更准确的说只要能把饱的问题解决就算好的。妈妈他们经常饿肚子,经常没衣服穿,也从来没有上过学。尽管这样姥姥还是一个人把五个孩子养大了,他们该娶媳妇的娶媳妇,该嫁人的嫁人,其中舅舅和姨姨还是换亲。姥姥守寡几十年,孩子各自成家,姥姥也不愿再去打扰,便一个人生活。后来几个舅舅也搬离了生长的那个小山沟,姥姥还是不愿离开,几人最后决定给姥姥找老伴儿,也就是我现在的姥爷,我已经上小学了,有一次过年去姥姥家,他们说让我称呼一个很和善的老头姥爷,我不懂,大人们说让我喊我就喊,这一喊就是二十来年。姥姥身体好从来不吃药,加上和姥爷互相照顾,家里人也都算放心,逢年过节回去看看,偶尔唱戏或者过年前姥姥也会来看我们。我以为这个老人可以一直这样,也算是苦净甘来。

我上五年级的时候,我第一次认识到死亡。我们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大舅颤颤歪歪的淋着雨进了家,第一句话是老三走了,我小小的脑袋里想,走了?去哪里打工去了呢?可他们的神情都不对,惊讶,恐惧,悲伤……不记得后来他们聊了什么,但是我也明白有时候走了也可以表达去世。是的,三舅去世了,不到四十岁。我当时年龄小,并不懂也没有注意到姥姥是如何接受自己最小的儿子赶在自己前面离开人世的。

随着时间流逝,姥姥的生活又回归到了以前的日子,她在自己的小山沟里远离尘世,和姥爷养着动物种着地。我上师范的一年又传来一个噩耗,二舅和二妗吵架喝农药了,抢救无效离开人世。对于二舅的离开我没有太多印象,都是听妈妈说,也不记得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去参加葬礼,至于姥姥我不敢想也不敢看到她的悲伤,也因为外地上学,很久我没再见过她。

三个舅舅只剩了大舅,大舅家有个傻儿子,是的,傻儿子,全家都凭大舅一个人撑着。亲戚们都在讨论着如果大舅老了那个家怎么办。很自然的大家都想到姨姨家的表哥,已成家,而且也还算勤劳,想着以后能多帮衬点。可是,二舅离世后差不多一年的光景,姨姨家表哥肝硬化救治失败去世。姨姨家塌了,大舅也失去了仅有的希望,姥姥已经达到了心里承受的极限。

丈夫去世,两个儿子去世,最得意的大外甥去世,她亲身经历了,亲眼所见了四个至亲至爱的人离开。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了,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富足了,可是,姥姥的心早就死了。

我如果回妈妈家,基本每年都会去看姥姥,前几年姥姥还会给我压岁钱,是提前就准备好的。后来我也更明白了,姥姥从来不需要我们去了给她带多少东西,她要的是我们健健康康的出现在她面前。

去年一年没有看姥姥,最近的一次是前年的夏天,预计下次最早也要今年的冬天才能回去。姥姥今天和我开视频,她一直说很想我,看着镜头里那个慈祥的老人,心里已经流泪了。她给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丽芳,你好不好,如果是别人的话,问这么一句话真的很诧异,因为我怎么也是个年轻人啊,被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问好不好,我能有什么不好。可是,这是姥姥问的,我知道,她希望我好,我说好,她心里就踏实了,。她说让我要开心,不要想不开心的事,要对我爸爸妈妈好,她说很想我,她说她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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