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爸走了

静默南华山

哥说,老家的大爸走了。

人生无常,也爱莫能助,远在千里之外的我也只能望乡兴叹,又一个亲人上了天堂。

大爸七十四岁,哥说他得的是癌症,前几年去省城看过化疗过,但病入膏肓,只能在家保守治疗。

大爸是二爷的儿子,二爷兄弟五人,我爷爷排行老三也就是他弟弟,爷爷和二爷是从几百公里以外的川里来到现在生活的堡子上,为地主打长工,爷爷靠放羊维持一大家子人的生活,二爷为地主顶了门,应算是上门女婿,但比上门女婿多了一步,移姓改名,尽管称谓上是大爸二爸的一家人,但名字姓氏和个性中有明显的区别我们的不同。

当然,这是我们做晚辈后来的一种感悟,那是他们做长辈的纠结。

大爸比爸爸小一岁,但我们得叫他大爸,大概是因为二爷比爷爷大的原因,自己对大爸印象还是好,他性格开朗但富有个性,与性格相对温和的我们还是有差别,不知道是因他顶名改姓还是什么,村里人常说一句话:不是一门子滴人。他喜欢说点他们成年人的故事和笑话,也常见他开严肃又认真的玩笑,博人一笑后都哈哈笑着各自忙碌手中的农活。他脸蛋总是红扑扑的就像他家院子里树上的红元帅苹果,我们两家隔一条村道,西边是他家东边是我家,站在羊圈门口就能看见他家院子里高大的果树,大爸的儿子年龄大我两岁,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一起去他家听单田芳说《三国演义》《隋唐演义》等评书,两家人走的也算近,他家比我家生活条件好。

像这样的丧事家里有什么讲法没,我问。

爸和二爸还有其它叔叔要回去,一起凑钱带个羊。带羊,是家里办丧事中最高礼节吧。

苍茫黄土地

那我们做晚辈的要不要做什么,在外的我们要行什么礼?

不用,我和爸还有几个叔他们去了就行,这是长辈之间的礼数,我们不用做什么。哥说

老家的这些事都是哥在掌握,他说咋办就咋办,自己好奇问个究竟,

记得一年夏天我和哥,还有大爸的家的哥上山砍柴(其实叫挖柴,是蒿草的根),前不久我们看了一场村里演的电影《大渡河》,柴还没挖够,我们倒是耍了起来,背柴用的麻绳一头被我们深埋进了山的高处,开始你上我下爬着倒是很开心,后来我们把这个和前几天的电影联系在一起,于是大爸哥还有哥哥溜到山下,然后顺着麻绳边喊着冲啊边向上爬,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是要爬桥过河的红军战士,我和一个伙伴则在山上当起了护”桥”的国民党的守军,“战斗”打的非常激烈,大爸哥眼看着就快爬上来了,我一边抓住绳索大喊守住,一边抓一把脚下的土向山下扬去,眼看大爸哥就要成功,我说时迟那时快,抢先下去一步与冲上来的红军拼杀,结果大爸哥刚上来还没站稳脚跟就被我一推一搡一个跟斗翻下了山。瞬间他像个肉球骨碌碌翻滚下去,站在半山腰的哥已经吓的目瞪口呆,看着滚下来的人想接接不住,不接这摔滚下去可是后果不堪设想,可哥还是伸手去接了,结果被滚下来的大爸哥打了个趔趄,差点跟着一起滚下山。站在上面的我看着眼前一幕早吓傻了,始料未及也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爸哥滚下山,几十个筋斗云后最后在沟坎处停下来,我不知道后来他们怎么回去的,大爸哥胳膊拐了,还好其他无大碍,大爸哥是独生儿子其他是妹妹,大爸和二爷那是相当宝贝,为此老妈和二爷有争吵,吵着吵着二爷就跑过来我家门口,老妈一见马上关门,二爷激动的手抓住木门栅栏使劲的摇就要进来,老妈站在院子里看着二爷,年幼的我有些惊恐,但后来二爷还是没有再进一步,吵吵就回去了,这是因自己玩性失控引起的一次和大爸家的不愉快。

大爸后来与他异姓的亲弟共同筹钱办了个磨面机房,两兄弟经营生意也是不错,一直到我离开家乡后数年都续存着,后来亲弟去了省城磨面坊关停,大爸哥有了自己的工作,九十年代受工业化影响村里劳力都外出务工大多留在城市,农村生活也逐渐好转摆脱苦累,大爸一直在农村过自己的闲适日子。

前几年自己回到老家,在大爸八十亩地的新家院子外见到他,问候几句他忙自己的事了,说我忙完了上来家里坐。回乡做客这是惯例,能走的亲戚都是要走的,不然会被人说闲话。

大爸走了,尽管与他之间没有太多的情感,但他的离去勾起了自己对儿时的记忆,他的音容笑貌一直停留在我当初离开家乡的那一刻。我想大爸是向路边随意吐了口口水(他的口水是气流冲出去的,快直响),带着红扑扑的脸,嘿嘿笑了两声着走的,这是他最惯用的动作。

人的一生就像许许多多条线,平行在某时又交叉汇聚某处,互相忙碌时各自有路平行而行,交叉汇聚时建立的血缘和亲情关系让生命有了纽带,生命线的长短决定伴随时间的长短,长度终有限,它的尽头就是伴随的结束,当一条线戛然而止时,平行线即消失,但其它的线还要继续你伴我,我伴你向前行。

生命就是如此,尘归尘土归土,来世一遭,轰轰烈烈也好平平淡淡也罢,看过眼云烟,看世事沧桑,终究是来终究还是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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