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听过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故事里的王子被巫婆诅咒了，一年只能说一个字。
于是他整整三年都没有说话，终于攒够了三个字。
然后来到他心爱的公主面前，单膝跪地说道:"我爱你。"
故事的最后公主说了什么并不重要。
因为这个故事的重点是不能说话的王子。
我一直记得这个故事，因为我就是那个不能说话的王子。
但区别在于，王子每年只能说一个字。
而我可以滔滔不绝地说很多很多的字，却唯独说不出"我喜欢你"、"我爱你"甚至是"我钟意你"类似的告白。
甚至当别人对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的时候，在我听起来，也会变成"我哔哔你"和"我哔你"。
就像被和谐掉的电视节目。
刺耳又突兀的，对话中出现几个字几个字的空白。
我知道这听起来十分搞笑。
最开始我也在听到"我哔哔你"的时候笑出了声。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当我强忍着在听见"我哔哔你"的时候没有笑出声的时候，对面的女孩开始满怀期待的问我:"你哔哔我吗？"
我:"......"
我尴尬地说:"我想你。"
她继续问:"那你哔哔我吗？"
"我每天都想见到你。"
她开始有点不高兴了。
"我问你哔哔我吗？"
我感觉事情很不妙，我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看到你就会有心动的感觉。"
她生气了。
"为什么你就是不说你哔哔我，你就是不哔哔我。"
我暗自叫苦。
我哔哔你啊我真的......我喜欢你啊。
但是我知道我说不出来这句话的。
上帝仿佛跟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这两个字好像从我的语言系统里被抹掉了。
我能清楚地记得它们的笔画和读音，在心里默念过一千遍一万遍。
但我就是说不出来。
我只能忧伤地饱含泪水地看着她拍桌子走人。
我没有像偶像剧里霸气的男主角一样追上去然后把她抱在怀里。
因为我知道，即使那样做了。
她还是会问我。
你哔哔我吗。
我失恋了。
被喜欢我我也喜欢的女孩甩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没有说我喜欢她。
我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咬开一瓶啤酒。
喝了两口，我又跑到镜子前面，对着镜子一本正经地表演。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
直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四个字：我哔哔你......
"操！"
我想砸了镜子。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我发现没有告白，一段感情简直难以继续下去。
无论以什么方式开始，最后都会回到同一个问题上来。
你哔哔我吗？
这让我在每一段恋爱中饱受折磨。
无论我用手写、打字甚至费尽心思用各种东西拼出"I Love You"。
但都逃不掉被要求亲口说出"我喜欢你"。
我觉得我对爱情已经失望了。
连"喜欢"和"爱"都说不出来的人，好像已经不配拥有爱情了。
我突然很羡慕那些能够成天把"喜欢"和"爱"挂在嘴边的小情侣。
好像说多少遍这几个字，感情就会变得多么坚贞。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再尝试跟别人相处。
冬天快要过去的时候，我又遇到了一个女孩。
很久之前我读到一段话说:"她的笑容足以照亮秋季最阴郁最悲伤的日子。
就是那种阴雨绵绵，你泡水湿透的鞋子在碎石子路上啪啪作响，街灯不眠不休地照在通往上学之路的那种日子。"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
看到她的时候，我的心脏又开始慢慢复燃。
不甘心的火苗一簇一簇地往外冒。
我觉得冬天快要过去了。
我不由自主向她走近。
有一天傍晚，我们坐在屋子里面聊着天。
突然脑海中一闪念，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问她:"如果我永远也不能亲口跟你告白，你会在意吗？"
她转过头望着我。
我跟她对视着，我看到她的瞳仁里有我的影子。
她突然笑了，眉眼弯弯地。真好看啊。
她又凑近了一些，盯着我的眼睛看。
然后开口说道:"你看，你的眼睛一直在说喜欢我啊。"
从第一次见面，你的眼睛就对我告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