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当然很快很准,只听得耳边‘簌簌——’一声,耳朵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多多——’两声,齐整整斩断绳子。
‘啊呦——’年轻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他趴在地上,捂着摔疼的屁股惊慌失措。
马儿还在‘哒哒哒哒——’地缓步走着。
年轻人道:“谁啊是谁啊,谁在打扰大爷自杀?谁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马车车轮渐渐‘噜噜——’停下。
邵吾爱道:“我是狗,那么你是耗子吗?”
年轻人看着自己无缘无故被骂,心中自愤愤不平,道:“大爷要自杀,你管得着吗你?”
没等邵吾爱说话,身旁的苏瑜咄咄道:“你这可恶的家伙,我邵哥哥救下你,你非但没有一句感激的话,居然还在怪我们。”
年轻人道:“是,因为你们大可不必救下我。”
苏瑜撇了撇嘴道:“我看确是大可不必,救下你肯定是个错,你这种人还是早死早超生吧!”“我……我……”年轻人顿时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确实想要早死,但是自己确实不想被别人骂着早死。
苏瑜道:“你什么你,你什么你!”
年轻人站起来,怒不可遏,忽然摆了个狮子搏兔的姿势,想要吓吓面前的苏瑜,邵吾爱缓步向前,把他的马步踢正,又拍了拍肩膀,谁知年轻人回身送来两掌,闪电迅疾之际,邵吾爱手臂交叉着,剑鞘已经挡住,杀气顿时把年轻人震慑住。
年轻人不禁慨叹道:“这是什么剑!这么厉害!”
邵吾爱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自尽,我便告诉你这是什么剑!”
年轻人长‘吁’一声缓缓道:“此地是神州东府,方圆二十里民不聊生,官府不管,天合山庄不管,山贼流寇不管的三不管地带,所以这里饿殍遍野,山贼到处烧杀抢掠,每日都会死人。”
邵吾爱道:“你没死。”
年轻人道:“是。”
邵吾爱道:“你没死却要寻死?”
年轻人道:“是。”
邵吾爱道:“你是傻子?”
年轻人道:“不是,因为我必须死,因为此地有个小帮派铁腕帮,是‘长眉罗汉’雨老爷,和‘锁喉手’刘奔雷所统领,另外他们有个大杀手唤作‘雪地毒蟾’武大蛤蟆!三人约定今日要抢走我姐姐做妓女!我早日把她送走,我死了就彻底没人知道姐姐的下落了。”
苏瑜道:“那么你和你姐姐不必死了,因为雨老爷和刘奔雷都已经烧成灰了。”年轻人还未搭话,邵吾爱忽然一怔道:“怎么?这武大蛤蟆还是雨老爷的杀手,那么他是怎么把我们引到荒漠客栈,怎么强撸李小梨,怎么飞刀比赛,怎么烧毁客栈,这么一想心中的的确确,越来越苦恨越来越冒冷汗,武大蛤蟆是扮猪吃老虎!”
忽地,他道:“调转马车,赶紧回去找武大蛤蟆,这个腌臜货要对董平和小梨出手了。”苏瑜只得怔住,听从意见。
年轻人似乎也听懂了,这男子也对铁腕帮仇深似海,于是道:“我也去,我也去。”说着便毫不客气地跳上马车中间,隔开苏瑜和邵吾爱。
董平和武大蛤蟆此刻已经难分难舍,狼人终究斗不过毒蛤蟆,武大蛤蟆长舌一伸,登时十几束毒液飞剑一般射出,看准机会,他双足一蹬,直勾勾顶住狼人的肚子。
董平狼爪碰到毒液顿时酸疼难忍,浑身灼热,似火烧一般,正惨叫之际,武大蛤蟆从脚踝处拉出一把短蛙刀,‘噗——’插入狼人的胸口。
董平被毒液灼烧得浑身毛发烧焦,胸口正中一刀,他口吐鲜血,自知自己今日肯定会命丧九泉,不甘地狼嚎三声,响彻云霄。
只听得半空中,空气凝结 气温骤降, ‘苍——’一声,苍鹰划破长空般的巨响。
杀神剑已出鞘,武大蛤蟆见状一脚踢翻狼人董平,翻身送出一刀,是‘象鼻回转’一招,邵吾爱飞沙走石,巨剑已经噬血成性。
四周早已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看起来可怖至极,武大蛤蟆道:“你真聪明。”
邵吾爱道:“只怕要比你聪明一点点。”
武大蛤蟆道:“哈哈哈哈,只怕你是聪明过头了。”
刀剑相击,剑气四溅,武大蛤蟆自知兵器短刀绝不是杀神剑的对手,焦灼三四回合,便想转身逃跑。
谁知苏瑜早已知道,手中飞出一柄红缨飞刀,惊雷旱地般瞬间击穿武大蛤蟆后背,洞穿前胸,武大蛤蟆狰狞地瞪着眼睛,倒在雪地里。
洁白的天地间,染上一片红,一片殷红。
和那间山间小屋一样。
和袁媚海一样。
血渍天地都是,染红所有回忆,邵吾爱转身诧异看着苏瑜。
苏瑜噘着嘴道:“我可没说过我不会武功的哦。”
年轻人此刻从马上下车,忽然鼓掌道:“真好。”
邵吾爱道:“好什么?”
年轻人道:“我知道我和姐姐都不用死了!”
邵吾爱道:“为什么?”
年轻人道:“铁腕帮被你们灭门了,小心‘千里啸风’钟庄找你们麻烦!”
邵吾爱道:“麻烦!我这人最喜欢麻烦,他们不找我麻烦,我浑身不舒服也会找他们麻烦。”
年轻人道:“我叫肖俗,肖家庄的。”
邵吾爱道:“真俗!”
肖俗道:“俗吗?”
邵吾爱道:“俗,俗不可耐。”
肖俗道:“为什么俗?”
邵吾爱道:“我并没有问你的名字籍贯,你反而自己说出来了,你说你俗不俗?”
肖俗道:“俗,那么我问二位的名字,你们回答岂不是不用俗了?”
邵吾爱道:“邵吾爱,这是我……”苏瑜抢着道:“我是他老婆,苏瑜。”
肖俗道:“原来是邵大侠夫妇,真是久仰久仰。”
邵吾爱红着脸问道:“你……你胡扯什么!司徒夫人!”苏瑜白了他一眼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吧,请你别扫我的兴!”
荒原雪地上多了一座狼人董平的孤坟,还有一丝萧索,一丝悲戚,一丝无奈,一丝惆怅,一丝荒凉,一丝绝望。
邵吾爱小心翼翼把到在马匹旁的李小梨,抱着到马车上,四人迎着簌簌北风直奔江南苏宅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