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的冬天虽没有崆峒山的冬天寒冷，但是，毕竟是腊月，山上的翠柏青松是冬天才有的经霜的寒绿，青江水流动，失去 夏日的欢快，显得瑟瑟静谧。
小小叫云风来青江，说要下水的时候，云风真的吃惊。小小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没有给他机会，三两下脱下外衣露出底下鱼皮水靠，看云风没动，她抵近，额头都要挨着云风的鼻尖。
云风后退一步，踩到一块滑不溜丢的大卵石，脚下一滑，身子歪向一边。小小伸手想扶他，看到云风满脸通红和躲闪的眼神，兀自笑了。
放心，你水性好，我会牢牢抓住你。小小取下发簪，一头秀发黑亮亮披散下来，她解下手腕处下午云风给她系上的红丝带把头发在脖后拢住一系，又弯腰整理好脱下的衣裙。云风闻到小小发间的香味，看黑发间鲜红的丝带亮得醒目，这不正是自己浪迹多年才遇到的停留的理由吗？
此刻，他忘记自己无门派，无背景，无拿得出手的家世，也忘记小小是青城大小姐的身份，他们就是两个相互心悦对方的年轻人，他喜欢她的善良、聪慧、美丽，她看重他的厚道、实诚和一身侠肝义胆。这里没有大小姐，没有游侠客。
心中有激情，下水竟也没有感觉多么寒冷，加上游水动作，反而比在岸上吹寒风来的温暖一些。
小小让云风往水下潜，尽可能潜的深一些。
不知道能不能到达水底，那里会是什么样子？云风一定能带自己潜到没有看到过的地方。他说过要带自己去看滇南的秀山，去漠北吃那里的烤羊，去一切她想去的地方。
小小为了不妨碍云风的动作，把抓着云风手腕的手松开。云风感觉到小小松开自己，马上惊觉回头，用那只手去抓小小。突地，他的右脚腕被抓住，小小向他摆摆手。水下交流只能用手势，云风知道小小心意，向深水游去。
前方，云风滑水的身姿舒展，让小小看不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第一次见到不太会武功的云风用身体护着自己的恩公，她心中除了说傻瓜外，升起的一点敬佩，还是在崆峒雪原上看他拼命腾挪躲闪，只为给自己争取多一点的疗伤时间？荆州一战，他背负通缉来帮青城，窄窄的粮道上他杀了几进几出，只为让垂危的爹爹能再看一眼自己。
不知不觉，小小只管抓紧云风中脚腕，自己竟停下划水。水流从身体每一处拂过，带着压力又让人舒畅，就这样跟他一直游下去，闯荡在青江水中，不惧涡流，不怕险滩。
姑婆说的她作为大小姐的使命，为青城找寻可靠的联盟。不就是联姻吗？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她也想帮哥哥分担，能用自己的婚姻给哥哥找到有力的外援，这一点她从来没有动摇过。她爱云风也是真的，她要告诉他，哪怕他不敢接受，哪怕他要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避开她，她也要告诉他。她爱他。
脑袋越来越沉重，前面的云风越来越模糊，水怎么这么深的颜色，云风，云风，牢牢抓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