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园中

春光铺满大地时,我围上围裙,走进花园,锄地里的草。这里也成了孩童的乐园,他拿着铁铲在泥地里掘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拿着喷壶洒了满地的水,笨拙地,却是生动的。他似乎永不知疲累,你停下来,坐在阳台前的台阶,看着他奔来奔去。春光无限好,你不禁摆动右手,打声招呼:嘿,春天,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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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人往往想要懒一会。人们创了一个新词,叫作“趴太阳”。窝在太阳底下趴一会,即便什么都不做。有什么可做的呢?最好什么都不做。周作人《北京的茶食》讲得正好:“我们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虽然是无用的装点,而且是愈精炼愈好。”

你看——那松树落下的松壳,原本是一本正经的,像只很小很小的刺猬蜷缩一团。可过不了几天,经春日一晒,春风一吹,外壳的棘刺马上竖立起来。我去森林公园看梅花,在松树底下捡拾了大量的松壳,放到花园的台阶上晾晒了一下午,松壳膨胀变大,像徒长出若干花瓣,一一绽放开来,宛如盛开的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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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看——那被油菜花涂染的整片花园,置身于黄灿灿的天地中,伴着清风、泥土、花香的味道,好想卧榻其中,喝一点小酒,任日影西斜,醉花间缓归。

没法想象,春日若没有油菜花,是何等的逊色。多年以前,跑去婺源看油菜花。记忆中泥泞的小路弄脏了鞋子,却无法抑制内心的兴奋去拥抱这片黄色海洋,以至于现在有了花园的第一件事就是栽种油菜花。

油菜花是很解风情的。它的种子即便在冷冬,也卖力地生根发芽。一到开春,像疯了一般狂长。在外培训一周回来看它,竟然长至半人高,扭着脖子在阳光底下光鲜亮丽着。我跑去采了一把,插在瘦长的瓷瓶里,用它照亮房间的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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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的田园生活,《浮生六记》中的芸娘说得极契合人心:“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植瓜蔬,以供薪水。君画我绣,以为诗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

因为这片花园,我已然不想再远行。心情坏到极致时,走下台阶,去花园锄草、浇花。花园里的花草与我交谈,树上枝头红苞绿叶,蚯蚓翻攒园土,送我以泥土的芬芳。我像是一个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周末之时,在鸟鸣声中自然醒来,剪一把花园里自种的小葱,做葱花蛋饼。摘一把野花野草,和孩童在河边扔石子。饭后读书写字。等至午后,和着慵懒的阳光入睡,醒来画一幅名为“春日”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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