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我突然多出许许多多选择
我去了这个不属于我的城市里最大的书城
我停留在书店一楼的茶吧里
我可以买几本新的书坐在那里消磨若干小时
可以让刚才点的一杯摩卡陪我度过这一整个雨天的下午
也可以在落地窗内靠窗看外面的街道风景而不是
甘愿滚到落地窗外去淋雨
我也可以看电脑里这么久都没看的电影
也可以传一大堆旅行中的照片
可以先去茶吧的隔壁吃新鲜的面包起码先填饱肚子
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
一动不动坐着
但这些在这个下午都没有发生并持续
事实上我还是出去淋雨了
还是乘车离开那儿了
仍旧毫无目的所以
只能乘公车一站又一站地过
乘上跳下也从不考虑最后
会落在哪里
哎呀 再这样快烦死了
手中的伞撑起又收回
再这样我快浪费光今天剩下的时间了因为
晚上十点之前就得回暂住的公寓然后
打包明早将带走的行李顺便
把自己也带回去
但我仍在没有目的地移动
万物之中只有雨天本身尚美好
使一只没有自主的鸟疯狂与
打湿它羽毛
一样简单
这个下午还有很多剩下的选择
例如我可以决定不再回自己的城市
天长地久
留在这里
或再远走
走向外
天南地北
走不回来
某刻走到一处勇敢与柔软的坡
也不特别铭记
再远走
直到找到另一个等在某处的自己
和那一个自己拥抱然后
两个自己再远走
去见第三个自己
满地的自己零零落落
未知的土地清晰而熟悉
归纳了所有未遇见
而现在我将带走的行李越来越多
我为路上的人们买了太多礼物
一样不丢
然后我走进广场的商店里找厕所
在厕所里照镜子
在镜子里才突然确定
应该沿着昨天走过的路回到昨天的咖啡店及坐上
昨天的靠窗位子
它也可以发生在今天书店的茶吧之前
我也仍未睡过昨晚的觉
我不停倒退着
假设每一个过去的片刻值得被挖掘
跳进时间混沌的湖
还在下雨
千万不要停
我的心开始像我脑子里留下的后遗症一样日日夜夜地
等着雨
我忍受每一个雨天头部的剧痛内心却还是满足
因为那些晴天的柔弱无力
因为雨至欢愉了便可跳舞
我已习惯温柔地揉捏地球两极的异色橡皮泥
最后中和成一个依旧不像样的我
沿着道路撒下谷粒
我便可以无限次清楚地退回
然后我可以每时每刻挖掘记忆里的异处写无数首
最终还是要送给你
但最终还是会
惹你讨厌
的诗
最后我来到了昨天的那块地方
雨水全部汇入时间的湖泊
我一动也不再动
向前和向后的时间箭头也许都
暂时退隐了
我只觉得热
我一年四季都会感到热
所以我一年四季都带着扇子
而现在我又从包里拿出来扇
坐在我旁边的陌生男子突然开口向我借
我递给他
他笑着感谢我
我也笑了但只是在心里
我打开电脑盯着屏幕开始空想一首最终会送给你的诗
我空想了很多时间
我也同时在等待
我在等一只鹦鹉的突然到来
同样等了很多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