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右手·景欢颜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江南的小镇,却没有一点古朴的气息。这里本应该是小桥流水人家的炊烟袅袅,现在却是摩肩接踵的人头攒动。
这趟春游,若非不是公司的工会活动,实在提不起太多的兴趣参加。现在的所谓江南小镇,都已是满目现代的气息,哪里还有古朴的烟火。
导游在前面尽责地招呼着,我却听不进去几句,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因自己的喜好而驻足一些地方。
蓦然间,看到熟悉的身形,彼此相遇,点头笑着招呼,然后再交错而过,看各自的风景。我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他,他是公司刚来没几个月的新人,因为属于不同部门,尽管年龄相差不多,却也还来不及熟悉。
只是这次来的路上,公司的同事们大多带了“家眷”,似乎只剩下我们,窝在最后一排,临时搭个伴。
好在年轻总是容易自来熟,他脾气随和大度,一路上被我当了好长时间的人体枕头,还能不恼,调侃我说,他的高度是否还让我靠的安稳。
左手·陶洋
她对我大大咧咧地丢一句,借肩膀用一下,就靠了上来,然后心安理得似的闭上眼睛。我还真有点想笑,她还真是随便啊,不怕同事笑话嘛。
我知道她是拿笔头写字的女孩子,也才来公司半年多而已,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景欢颜。年初公司吃年夜饭的时候,她还对我调侃,说她恨我,我来了以后,抢了她“全公司最小”的宝座,以后没人宠她了。
我便“毕恭毕敬”地叫她,欢颜姐。她喝了一点酒的脸红红的,说,好吧看你乖那我原谅你了。
春天的风从车窗的缝隙里一丝丝一缕缕地漏进来,抚着她的发在我的脸颊上飞舞,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突然在想,刚刚收到的手机短信。
小雅,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
夏
左手·陶洋
因为项目需要,我被派去江苏,预计要一个多月。我告诉了小雅,她很不高兴,说我总是那么忙。可这不是我控制和改变得了的,炎热的天气里,谁也不愿意去江苏那样炎热的地方啊。
我后来才知道,欢颜也是项目组的成员之一。去苏州的路上,我们搭同一辆车,接了会计之后,我刚要上车,被她拉回来。副驾驶位是那辆车上唯一一个既晒不到太阳又没有行李货物积压空间的座位,会计年纪大了,让她坐吧。
那一路,我始终在和行李货品争夺空间,而她坐在晒到阳光的那一边,7月的盛夏里,戏言说她会变成阴阳脸。我看着她被太阳晒得异常通红的脸颊,思绪有点漂浮,突然在想,小雅也许永远也学不会像她这样,懂得替别人着想。
异地的日子,让我们变得更熟悉亲近一些。我总是捉弄她,总是被她微恼地追着打,渐渐地,她也习惯了。习惯了我的没大没小,也习惯了我总是抓个蛐蛐或者蚱蜢,去猛地吓唬她。
大概是平时闹惯了,我少见的安静才让她觉得奇怪,一副很有经验地样子说我大概是中暑了最好刮个痧云云,我等她的下文,结果她来一句“可是我不会刮”让我差点晕过去。好在她的分析是对的,老人家会的“土方法”要多一点,会计的刮痧手法虽然很痛,可是似乎挺熟练的。“痛苦”过后,她照着吩咐往我背上手上那些红印上抹风油精,清清凉凉的感觉,伴着她轻柔的指腹,不舒服的感觉少了许多。
只可惜我还来不及检验刮痧的效果到底怎么样,第二天突来一场暴雨,我们淋着雨检查现场的设施,然后我就彻底病倒了。我发短信给她的时候,她刚好出去了,落寞的感觉来不及在心里绕几个来回,她的信息紧接而来,说她马上回来。
她果然很快回来了,陪着我取药、打针,直到挂上点滴,然后说是去买点吃的给我们当午饭。回来的时候,脚步似有迟缓,却没跟我说什么,直到起来看我的点滴瓶,我才看到她牛仔裤后面的小腿处,撕了好大一个口子。问她怎么了,她才吐吐舌头说,刚来的时候,不小心被电瓶车撞倒了。
当时她说没事,只是第二天,膝关节就肿的老高,上下楼梯都成了不方便,好在没伤到骨头。她拿着X光片跟我说,你看吧这下我们俩都光荣负伤了,不晓得有没有光荣费啊。我还气她,说我有的她没有,因为她属于人为意外。她冲我瞪眼,气呼呼地叫嚣说哼你这个坏蛋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被撞倒嘛我不管你要负责!
她所谓的负责也不过就是差遣我给她搬东西取碗筷放盘子洗碗,再不济就是送她回房间。其他同事问起她怎么样,她总是笑得没心没肺,说还好她皮实还好她肉多,不然磕着的就全是骨头了,那就真的残废了。有时候也会看着肿的老高的腿跟我说,幸亏那天穿的是牛仔裤,要是贪凉快穿了七分裤裙子啥的,不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了啊?
不知道她是乐观,还是自我调侃。可是我看出来,她的善良体贴。还有脆弱。
我给小雅打电话被她抓到几次,打趣我说是不是跟女朋友考勤呐,我总是回避甚至否认。下意识地,我不想让她知道小雅的存在,我想我是贪心的。
右手·景欢颜
知道陶洋也要去江苏的时候,我很是庆幸了一下。总算还有个年龄相仿的人,可以做个伴。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在那么长时间,要怎么熬。
他在公司年纪最小,又是男同事,有什么体力活总免不了被叫去出力。从没听他有过什么抱怨,总是满口答应着。也许,当过兵就会是这样的吧,没有那么些浮躁,多那么些责任心。
总是对穿军装穿警服之类的,多一些好奇和好感。匍知道他是退伍回来的时候,还小小地可惜了一下,他比我小的问题。
不过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我欢颜姐了的?
自从那天陪他挂点滴之后,总觉得他有时候老是话里有话,有的时候就故意顺着他的话反调侃回去,然后努力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却老是看不出来。
有时候常看到他拿着手机打电话或者是发短信,调侃他是不是在跟女朋友报备,他总是说哪有啊,我也就不多追问。
他浓眉大眼的,个子又不矮,受过训练的身形挺拔,又是活泼外向的个性,这样的男孩子哪会没有女朋友,又怎么会对我有意思?
一定是我想多了,不要以为人家跟你熟一点就是喜欢你,你以为你是天仙MM啊,不是芙蓉JJ就该偷笑了。
我有点挫败地看着灯光下自己的影子,对自己说。
秋
右手·景欢颜
最近被该死的节庆折磨得活来死去,我有多久没休息过了?我抓抓头发,久得我好像都不记得了。
上次休息似乎已经是国庆的事了,我还记得前一天才做了个会议活动。那天做得晚了,还是陶洋开电瓶车捎了我一段。
他是最后那批从江苏回来的,我是临时早回,还有点东西是他帮我带回来的。到的那天去楼下接他们,他比我走的时候更黑更瘦,显得他那一口牙更白更傻。我很不厚道地嘲笑他,可是翻到他给我带回来的东西里还有一瓶红茶,惊讶地说居然还在还以为被你喝掉了。他如同狼看到猎物一般地扑过来说不是他收拾的东西他不知道,然后抢过去如牛饮水一般喝掉大半瓶。
我渐渐地发现,自己会去注意他,注意到他的QQ上换了一句似有所指的签名,注意他周末的时候也似乎总是在家因为QQ总是亮着。
也会留心到,他载我回家的那天,从他背上传来的,淡淡的,却又让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的,气息。
左手·陶洋
小欢颜。小欢颜。从外地回来,我还是这么叫她。她似乎也是习惯了,最多在电梯里踩我几脚泄愤。
最近她很忙,常不吃午饭,理由千奇百怪。偶尔是说不饿,偶尔是说没胃口,再偶尔是忙得没时间。不过她也不是那种瘦巴巴的女孩子,一顿半顿地不吃,大概也没什么影响吧。有时候吃午饭,她夹肉吃的时候,表情总有点“恶狠狠”的感觉,咬牙切齿地说部门老师总说她胖要少吃。
她是不胖,可倒也不瘦。好在个子甚是高挑,所以不觉得。用她的话说,就是长得高也是有好处的,起码遮丑的力度大一点。
丑她算不上,最多算不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没有掩饰,明媚快乐。
那天她让我捎他一段路,我把她一直带到我家附近的公车站。第一次感觉,后座坐了一个人,会有点莫名的感觉。
国庆的时候,一次和几个朋友去KTV,想起她来,打电话邀她一起去。结果电话那头的她似乎在吃什么,口齿不清地说她有朋友来玩,这会还在吃饭呢。
只好做了罢,些许遗憾。同在的几个兄弟们开我玩笑,问是不是新交的女朋友,我只能摇头。
是的,我和小雅分手了。从我回来以后,我们之间的隔膜愈深、争吵增多。小雅是个任性的女孩子,不像欢颜,会有为别人考虑的善良,只想让我跟着她的步调和节奏。分手是小雅提出来的,但我知道先有亏欠的,是我。
我现在更多的释然,只有这样,面对欢颜的时候,我才能更轻松一点。
只是不知道,欢颜是不是会介意我比她要小,是不是会觉得我没有安全感。
而我最怀疑的,是以欢颜看起来的迟钝和大而化之,是根本没感觉到我的感觉。
我还是暂时不说什么,顺其自然一点,也给我们大家,都多一点时间。
冬
左手vs右手·陶洋VS景欢颜
傻乎乎的,笑什么。
没什么啊。我只是在想,我们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好像很没预兆似的。
不是没有预兆。是你这个笨蛋没感觉到。
我哪有没有感觉到,是你这个坏蛋老是故意捉弄我,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我想,我应该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