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里昂/业余编剧 业余导演 想签约的简书作者 无业游民
闹钟会准时在凌晨4点响起,7点15会起风,冰箱里有2月28号喝剩的半瓶可乐,窗口从左数第二棵树的左侧树枝会有一片树叶被吹落,当树叶落地后默数10秒,我会收到从门缝里塞进的报纸,上面说明天江边会有焰火晚会,上午9点的时候,包二姐会敲门,那敲门的风格像极了死亡金属乐队的鼓手,让你无处躲藏。
“知不知道今天几号了?”
“2月29”
“知道已经欠了几天房租了吗?”
“33天。”
“什么时候交钱?”
“明天中午12点我直接转账给你尾号是3721的银行卡。”
我等不及包二姐说完剩下的话,就关上了门。
开始我只是觉得二姐的记性不好,刚搬来不久,就又要收租,日子长了也觉得无碍,反正时间只是单曲循环的游戏,我撒谎骗骗她就好。
对于撒谎我并不擅长,但反复的向同一个人在同一个问题上撒谎,谁都能越说越好,熟能生巧。
我会跟自己讨论到底有没有撒谎这一回事,毕竟我是真心期盼着明天会如期而至,却从来没有如愿以偿过。
“知不知道今天几号了?”
“二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最烦有人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出来都是不当讲的话。”
“那我就直说了,你带这么多的卷发筒好像一只豪猪。”
“找死!”
二姐一拳打在我的左眼上。这种疼痛感让我切实的感受到我还活着,我没有处理伤口,反正明天一早一切都会回复原样,这让一切有风险的事情变的不再危险,像是玩着RPG游戏随时可以读档重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活的越来越放肆。
有时,我会和二姐开开玩笑,反正到了明早,她就什么都忘了。
“知不知道今天几号了?”
“二姐,我喜欢你。”
二姐从睡衣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支烟。
“小子,就算你说你爱我,也是要交房租的。”
“二姐你这么说我很难过。”
“你还年轻什么都不懂,爱情是不能当饭吃的。”
二姐的肺活量不错,她才吸了两口,走廊里就已经烟雾缭绕,我没法看清她的脸。
“明天中午之前,没钱你就走吧。”
其实二姐是个不错的女人,只是被时间磨去了耐心。我见过她陪女儿玩的样子,她玩的很投入,仿佛自己也是个孩子,人投入的样子都很有魅力,可时间不一定会给她一个好的答案,让她独自带着孩子生活,有时候我想多跟她讲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算是冗长的人生中一点零星的温柔。
“知不知道今天几号了?”
“2月29”
“知道已经欠了几天房租了吗?”
“一个月零三天。”
“什么时候交钱?”
“二姐,你今天过的好不好。”
“你现在交房租,二姐就很好啦。”
“二姐你听我说,我有苦衷。”
“什么苦衷?”
“我不交房租,就是为了每天都能见到你,如果我交了钱,就不能每天见到你了。”
“少跟老娘玩套路,明天12点之前,我3721那张卡上收不到你的房租,你就连人带鱼给老娘滚出去!”
二姐说的鱼叫拉布,是一只橘红色的虎头金鱼,金鱼不记得7秒之前的事情,但我得提醒自己,已经看了多少次2月29号的日出,每天我会在记事本上写一个数字,虽然明天那个数字会消失,但我不会忘记。
我一直都很羡慕拉布,它不会记得日落之前的事情,这里的人也都跟他一样,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若无其事的认为明天会来。
这就好像你每天都去同一家影院的同一个位置上看同一部电影,而观众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跟二姐说我喜欢你那天晚上,我房间的门把手上挂了一袋包子和一张纸条,包子是我最喜欢的三鲜汤包,纸条上说:小子,明天如果没收到房租,你就真的要走人了,二姐帮不了你什么,请你吃顿包子吧。
我突然很羡慕二姐,她一定刚给孩子讲完睡前故事,摘下卷发筒躺在床上,带着对的明天期盼中睡去。
我养成了睡前单曲循环音乐的习惯,Por UnaCabeza的小提琴能让我安静下来,可每当时钟从11:59跳跃到00:00的时候,音乐会断掉,冰箱里的半瓶可乐会如约而至,窗口左数的第二棵树的左侧树枝上的树叶会荣归故里,桌上的报纸会消失,那是时间在提醒我,明天并没有来。
像我这么虚荣的人,你动动手指,我就能爽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