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相遇便是一场空欢喜。
若是借用经济学对于人性的解释,我们就像是一个大木桶里的无数颗豆子,身边的一颗被挑了去,其他离得远的豆子就自然而然顺势挤到了自己身边。我们无比激动地看见那颗和我们如此相似但仍旧独特的豆子,认定了那就是余生之伴,可这个大桶在外力作用下被搅啊搅的,两颗豆子缺乏磁铁南北极那般自然法道的加持,被推搡着到了天南海北,从此天各一方。
然后啊,就再没了然后。
我们很多时候都在空欢喜。
不过这又如何?这一生很长又很短,几十载间白驹过隙,耄耋之年仍能如数家珍的只有年少轻狂时不知天高地厚的体验,这些唯有我能拥有的体验证明了我曾经存在过,在为社会大机器倒入一丁点儿润滑油之外,我生而为人的存在过。
这一生那样长,长得我们只能一边走一边丢,用忘记过往鸡零狗碎的方式为将来的几十年腾出记忆空间,这一生也那样短,短得我们在芳华年间就知晓终点在何方,有太多的事情没有时间去体验去享受去创造,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成就一二。
每个人都有可能发展成为各种截然不同版本的我们,我们有很大的自由去选择自我可能的模样,但在很大程度上,我们并没有意识到我们个性里无限的可能性。我们断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必然是固定的,我们对自己的故事没有代理权。这些在萨特看来都是错觉。现在我们的个人认知,都是由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决定造就的,我们的个性本可以不同,并且在我们从今往后的选择中再次变得不同。
是过往的所有造就了今日的我,遇见过的所有人一切事,每一个情绪分子形成了现在的我,在某种意义上,人和巴浦洛夫的狗有什么区别?我们都在下意识地,无需思考地从中攫取我想要的,让它们涌入我的四肢百骸,锻经塑骨。过往的一切都会褪色,但在丹炉中冶炼的滋味已镌刻入骨。
我们若一昧向后看,当下便是一片白茫茫,手中所能攥紧的也只有来时的风。
而境随念转,当什么都不期待时,也许一切都会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