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言寄墨
学校附近的天桥上有个整天拉二胡的老人,流水的学生铁打的学校,一届一届的学生来了又走,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这老头是什么时候来的,又能撑到什么时候,除了刮风下雨,几乎每天都在,即便很少有人丢钱。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天桥上拉二胡的老人,每次只要我出校门过天桥坐地铁总能看到他在那拉二胡,很老,眼盲,闭着眼,头歪向一边,偶尔身边会有吃的东西。从他身边过得时候我总会躲远远的,怕不小心撞上他讹我,关于老头,我脑中想过三个版本。
版本一:
拉二胡的老头是个艺术家,就像阿炳一样,热爱二胡,不顾家里人反对,每天都要来天桥拉上一天,不为赚钱,只为心中的热爱。
版本二:
拉二胡的老头出来卖艺乞讨,就像那些街边的乞讨人一样,装疯卖傻装残疾博同情,每月赚的钱比小白领都多。
版本三:
拉二胡的老头是个孤寡老人,孑然一身,风里来雨里去。曾经他也经历过惊天动地的岁月,也曾有过轰轰烈烈的感情,只是人事变迁,落到如此地步,怀揣着故事,化作一曲曲二胡。
每次见到这个拉二胡的老人,脑中的三个版本都会过一遍,反而会心安理得的走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每天都在那,就像一棵伫立的老槐树,所有经过的人都会跟我一样,对他视而不见,当然更不会在他的罐子里丢钱,而他也从来不吆喝、不声张,就连拉的二胡都不会有太大的音符变化。虽然我脑子里会有很多疑云,但我却从来不敢问。
见过太多在城市乞讨的人,印象最深的是国际庄的老火车站附近,无论是回家经过还是平常出去经过,总会有一个没脚没手的大黑汉在躺着等人给钱,有一次我从地下通道往上走,一抬头看见他趴在台阶上要钱,当时那个恐怖,吓得我腿都软了,我当时很好奇他是怎么到地下通道口边的,也纳闷他住哪,怎么生活。后来听说,像他们这种乞讨者,背后都是有组织的,每天早上会被准时送过来,晚上准时拉回去,虽然这个城市有城管,但是不会管他们。
还有一类乞讨者是在北京地铁里,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跟小和尚出去玩,有一个小老太太,大概是得了侏儒病吧,除了个头矮点外,其他都正常。小老太太手里抓着厚厚的一沓十块纸币票子,都快拿不住了,零散的一块纸币被随意的夹在指缝里。我心想,哇,这要的钱比我实习挣得都多啊,我观察小老太太给别人要钱,都是逮着男士要,嘴里不是可怜巴巴的说行行好,而是祝你事业有成、幸福安康之类的,你不给就一直对着你说,男士一般都拉不开面,说不了四五句都会拿钱出来给,自然不会像女士们一块两块的给,拿不出去手,一车人都看着呢,所以小老太太手里拿的钱大部分都是男士给的,她也深谙此道。
其实我个人向来是很看不起这类干巴巴伸手要钱的人,哪怕你去摆个地摊也能留有你自己的尊严,同样是要钱,国外的都是街头艺术,国内的都是没有自尊的伸手白要,即使不残疾也把自己弄残疾,以此获得同情。所以我向来对这些伸手要钱的人没什么好感,更谈不上同情。但是我并不反感天桥上的老人,因为我觉得他是在卖艺,并不是在白要。
知道老人的故事是朋友圈里的转发文章,不是任何我脑中任何版本中的一个,却比任何一个版本都心酸的多,原来天桥那头还有一个老人,天桥这头的是师傅,那头的是徒弟,每天早上拎个绳把他们带过来的是徒弟的师兄,师兄不盲也不拉二胡,除了每天早晚把他们拉出来领回去,再也没有别的事干,挣的钱都归他,两位盲人老人并不知道自己每天挣多少钱,师兄还会媒体翻口袋,防止他们藏钱,有一次师弟还被师兄因此重重扇了两个耳光。三个人都是外地人,师徒二人从小就盲,学二胡就是为了糊口,来北京也是受师兄怂恿,但即便是不来在老家也是不好过,宁愿在外地受苦。文章最后说,组织儿童、残疾人乞讨都是违法的,“师兄”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是违法的,但两位老人有自己的家人却因各种无奈出来乞讨,暴露出我国的养老制度、家庭关系有很大的问题。其实在十年的时间里,总有广院人在拍摄、谈论、书写他们,旁边的派出所也有进进出出的警察,但是他们却从未得到足够的关心,报道出来不是消费他们,也不是工作的终结,而是开始。
看完这篇报道,忍不住的辛酸,泪眼婆娑,每个人都会老,可是直到老这个世界带来的依旧是黑暗、冰冷、漠然,世界在不停的变化,这些人的命运却从未得到改变,众生如蚁,一百年后谁也不是谁,只是活在这世上,看见这悲苦,你却没有彻底的解决办法,原来让自己难过的不仅仅是这老人,还有无能为力的自己!作为传媒人,只能凭己之力进行传播,希望那些有能力的人能让这些老人能够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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