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下的手电筒
树口的老槐树落了满地碎白,夜虫在草棵里哼得绵密。王二柱攥着袋刚煮好的脆枣,指节捏得发白——邻村的杏花终于肯来赴约,蓝布衫角还沾着田埂上的露水。
“杏花,”他声音比夜风还轻,“我有话跟你说。”
杏花拢了拢鬓边碎发,月光落在她眼睫上,颤得王二柱心尖发紧。他深吸口气,像豁出全身力气:“你是我的手电筒。”
杏花愣了,眼尾弯成月牙:“旁人都说是太阳月亮,你咋说我是手电筒?”
王二柱挠着头,耳根红到脖子根:“太阳月亮照一村人,我的手电筒……只照我自己。”他想把枣塞过去,手却僵在半空……自个儿每天蹲在槐树下等,看杏花从田埂走过,心里的光只敢照着她的背影,哪敢让旁人瞧见。
杏花却笑了,指尖碰了碰他攥皱的枣袋:“二柱,自己的手电筒可是只照别人,照不到自己的。” 她转身时,衣角扫过他的手背,像一阵轻软的风。槐花落了她一肩,王二柱想伸手拂,却只捞到满手夜色。
他站在原地,听着杏花的脚步声远了,才慢慢摊开手。枣子滚落在槐叶里,有颗枣刺扎进指尖,他却没觉得疼。夜风吹得槐枝轻晃,碎影落在他身上,像谁悄悄替他遮住了没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