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我不喜欢等待,但却不得不直面等待。

有记忆以来经历过几次难忘的等待。

第一次,我大约只有五六岁。听家人说,远在甘孜州工作的爸爸要回来探亲了。于是在那个下午,小小的我独自沿着老街的石板路,穿过整个场镇,径直往车站的方向走去。还记得公路两边是高高的梧桐树,树叶在风中发出窸窣的声响,光影斑驳的地面让我充满了好奇。然而等了很久,每一辆停下的车都没有爸爸的身影,我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于是又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家。

第二次,我️十九岁,中专毕业,面临毕业分配。开始以为很快就会上班,但形势似乎变得不太明朗起来。只听说哪些同学去了哪里,或者谁谁又去了哪里。年轻浮躁的心变得愈加不耐烦起来,见谁仿佛都失去了耐性。正当我准备投身南下外出务工的大军时,分配通知的到来中止了我的计划。命运在此时,向我打开了另一扇门。

第三次,应该是十几年前。因为一次久拖不愈的疾病,被医生会诊后严肃告知,患恶性肿瘤的几率极大,于是回家等待出具活检报告。奇怪的是我对此毫无感觉,仿佛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家人的焦灼我视而不见,身体的不适也早就习以为常,生活如平常一般并没有什么不同(万幸结果是好的)

当然,还有许许多多的等待的片断,有接站、有送别、有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也有永久离别的遗憾。既有幸福的期待、也有无法挽留的悲伤。

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小事还是大事,等待都成了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人都希望好事快点发生,因此等待好事时总嫌它姗姗来迟。就像儿时的我,在那个夏天的午后,总也等不到爸爸的身影。人等坏事也大同小异,谁都惧怕不好的结果,只看心态如何,是消极还是坦然处之,真的是需要一番境界才行。

等待小事时,生活直接而琐碎,为柴米油盐、为生计现实,心情虽然烦躁,但也必须习以为常。等待命运时,焦虑自不必说,悲壮却也如影随形。因为无法掌控,因此等待被判决的滋味尤其难受,若非格局不同,恐怕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生活中仍是缺不了等待。如果没有了等待,一切就如剧透的情节,平铺直叙、一眼望穿。

尽管我不喜欢等待,但人生中还是有许许多多值得等待的事情:孩子咿呀学语后的第一次发声、好友远道而来的看望、春天即将绽放的花蕾、某件事努力许久后的结果……

借用作家周国平的一段话:可以没有爱情,但如果没有对爱情的憧憬,哪里还有青春?可以没有理解,但如果没有对理解的期待,哪里还有创造?可以没有所等的一切,如果没有等,哪里还有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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