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最先对一个地方产生记忆的不是大脑,而是胃。同样地,能勾起一个人回忆的也是胃。刺骨的寒潮总是夹杂着阴郁的粒子在一个雨夜悄然而至,长沙的冬,来的干脆而凛冽。每当夜幕降临,街边的路灯混着清冷的月光洒落,那冒着烟火气的小吃摊,便成了每个中南夜读归来的学子心中的慰藉,仿佛进入光线最外缘起,寒意就被逼退。小吃街永远带着湿湿的雾气,朦胧温存的灯光伫立在那儿,快步上前,点上几样小吃,围坐一桌,伴随着老板的吆喝声,一碗下腹,胃就暖了,夜就暖了。
一段艰难时光,两个故事主角。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段深夜吃甜酒冲蛋的时光。”来自机械的彭同学说,“大二时,也是一个冬天,晚上下自习后都会骑车去后湖买碗甜酒冲蛋。天气很冷,卖甜酒的阿姨好像比我更冷,接过甜酒时,感觉她的手都冻僵了,但是她的甜酒很热很甜。那段时间经常去买,但她做的时候会聊几句,慢慢就熟了。她说她有三个孩子,计划明年在后湖租个店铺搞生意。有时候人多,我也会顺便帮她给别的顾客打包甜酒,学习了一天之后很疲惫。,但是去那里买甜酒喝掉会治愈,有种《深夜食堂》的感觉。”
故事的结局是温馨的,人生低潮期的彭同学从阴霾中走出来,即将进入理想的研究生院。而夜夜寒风中叫卖的阿姨,终于在后湖盘了一间店铺。一种食物,牵引了两个素不相识的路人。我们都是世界上微弱的个体,渺小而倔强地活着,因为有了人情,艰难的时光亦愿被回忆起。
小吃摊前沉睡着我们逝去的青春。
当笔者问及已经毕业的老学长关于校园小吃摊的记忆时,他们都笑着摆手,有些无奈:“多少年前的事了,都忘得差不多了。”随后发来很长一段文字,屏幕背后的他们,是否又一次追忆起那段逝去的青春。
大一下学期刚搬到33栋,室友朋友经过了半年磨合,已经亲密无间,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晚上去升华门口小吃摊买夜宵。那时候“鸟巢”那边还没完全修好,夜宵摊就摆在施工工地的前面,有钱的时候兄弟们一起吃烧烤,月底拮据了就一人一盒炒粉,坐在路边的小凳上,顶着昏暗的路灯,伴着小贩摊前的油烟和工地飘来的粉尘,有说有笑的吐槽着高数的老师,调侃着南方的室友,评价着湘雅的妹子,分析着惨败的游戏。饭毕各自在宵禁前跑回宿舍,汗流浃背却乐此不疲。现在毕业了,有的人忙事业,有的人成家了,相约见面一起吃饭已经变成了奢求。
----交通院物流工程09
大三我们搬到本部继续学习之后,晚上我们男生宿舍总会划拳决定谁翻过七舍的围墙,穿过好望角,去买几杯大台北的奶茶,几个街角的锅盔来度过漫漫长夜。长沙的冬天很冷,锅盔跟热奶茶的温度刚刚好,能够祛除北方同学对南方寒冷冬天的恐惧。后来,我们毕业了,因为工作的原因又分散在全国各地,只是在群里聊天的时候,大家还会时常怀念锅盔跟奶茶的味道,祭奠我们逝去的青春。直到今年五月,内蒙古的同学过来湖南出差,我们几个一拍即合,前往后街追寻我们曾经的过往,因为新校区的建成,本部的学子已不如往年多,走在萧瑟又熟悉的后街,心中正感慨万千,突然眼前一亮,在熟悉的位置,放着熟悉的煤炉,熟悉的老板夫妻用他们已近乎于技的手法在高达几百度的炉子里烘烤着锅盔。看到这一幕,曾经的记忆涌上心头,热泪盈眶。那一幕幕的过往我原以为随着七舍的拆除会有所淡去,但还有这么熟悉的小吃摊主在坚守,让我在感动之余更有一丝敬佩。买了几个锅盔,嚼在嘴里,暖在心里,几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毫不在意的宣泄他们心中的感动之情,并通过照片在群里向远在全国各地的同学炫耀着。”
------化工院制药04
我14年毕业,15年参加工作一年,16年又重新回到中南考研,重新回到中南后,有个在长沙的同学请我们吃饭,那是我们大学常去的后湖张记烧烤店,一共有20多口人。很难想象,那么简陋的桌子,吃了四五个小时,啤酒有十几箱,吃到最后大家痛哭流涕。当时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前途迷茫,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大四快毕业时,逃寝从本部杀到晚风KTV门口的夜宵摊,宿舍在那里吃了一晚上夜宵。大家都很高兴,就是一想到你旁边这个人即将和你厮散在天涯,心里就很空。我们当时都很清楚,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有可能你看了这一眼就是这辈子见他的最后一眼。
还记得我们每天早上会去后湖吃金陵汤包,一群人起晚了,边吃早餐边骑着自信车在路上狂奔。现在我在金陵吃到了正宗的金陵汤包,却怎么也找不到当时那个味道。
------材料科学与工程 1001班 材料物理专业
就像老狼歌中:“你问我几时能一起回去,看看我们的宿舍我们的过去”的无奈。曾经朝夕相伴的兄弟,终将各奔东西,而停留在原地的,只有那街边经久不衰的小吃摊以及其前沉睡的每个人逝去的青春。
就像每个灵魂都要找到归宿,每份心情都要有个出口,每种味道都值得被人关注。中南小吃摊之所以能给人慰藉,勾起人的回忆,不仅是因为食物带给人的最基本的需求,更是因为它蕴含的最接地气的市井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