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引言：我全心全意等待着你说愿意，也许是我太心急，竟然没发现你眼里的犹豫

1.

薇薇的心，这几天像走过了春夏秋冬，她在等着他的电话。

两个礼拜了，他没有打电话。每天她都翻翻手机，没他的消息，她黯然地想，他变了。其实在这之前就不一样了，不知道哪一天开始的。

也许是那一天。那天说好了去看他，薇薇穿了件新裙子，同事都说好看。下班前，薇薇在厕所里重新洗了脸，化了一点淡淡的妆，让自己的五官更立体一点。头发散开披到肩上，表面一层金黄色像阳光。

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下月台的时候，薇薇看见地铁口的人流拥挤缓慢，出了地铁口，几个穿白衣裤的人分站两边，不停地和人握手说话。有个白衣年轻男子挤到她跟前，稍稍弯腰笑着递给她一支圆珠笔和一个小册子。笑容真诚开朗，帅气阳光，薇薇也报以微笑。

她接过笔。他一手抚胸再次弯腰，一边就把她引到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面前，这个男子微微前倾笑着伸手。哦，好眼熟，报纸上见过的，好像是什么部长。旁边有人问薇薇是公民吗？薇薇说是来打工的。那个男子的手厚实温暖，摇了两下，说，感谢你为我们的家园做出的贡献。他的中文还不错，旁边人送上一面小旗帜，他转送给薇薇，欢迎你继续在这里生活和工作，指指小册子说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工作人员联系。下一个人已经挤过来了。薇薇带着手上的余温和那支笔及小册子挤了出来，在路上，翻了一下小册子，他们是本区的议员和卫生部长，里面是他们为人民谋福祉的一些理念和行动，她端详了一下他们的笑容，揣进包里。

刚才和部长握手了，不过竞选跟我没关系。她打电话跟他说，他们的竞选好真诚啊。他说，怎么没关系，你想留下来，就有关系。他已经换了衣服正在洗菜准备做饭，薇薇对着手机里的他笑着，他只穿着无袖的汗衫，屏幕上一只手正在捻着下巴上一点点刚露头的胡茬。

他，薇薇叫他胡子，他的下巴留着一撮短短的胡须，好像不曾长过，每天都像夜里刚刚长出来，露出一点芽尖就停滞了，摩挲着像砂纸。胡子滑手机的时候，另一只闲着的手就在下巴上轻轻抚摸。

到了胡子住的地方，胡子在灶台前弓着身子像个大虾，他炒菜不爱穿围裙，又怕衣服溅着油，就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背。他说在认识薇薇前，他只煮半成品，现在他会红烧会煎炒了。

薇薇把自己的包放下，走进了厨房。这是几个人公用的厨房，油盐酱醋的瓶子一堆堆放着都有着厚厚的一层油垢。胡子转头对她笑了一下，薇薇接过铲子，也不由得微微弓着身子，灶子边缘也有许多油垢。

吃饭的时候，胡子跟家人视频，说在看机票，准备过年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回家把事情定下来。

屏幕上他父母的脸挤在一起，红光满面的大脸，眼睛也瞪得很大，看得她不好意思。 偏偏胡子也像他爸一样移过来挨着她坐着，把头放在她肩膀上，把镜头调着对着她，他自己只露半边脸，跟他们说到时候先去薇薇家再回家，他爸妈高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他母亲说，哎，她就盼着这一天，有人跟他一起有人管他照顾他，她在家就放心了，他不会做饭不会洗衣。然后他爸爸又说了一遍，两个人都有很重的地方口音，她没明白。他们俩喜滋滋地看着她，胡子在一边翻译，这使得她的表情跟不上他们说话的节奏。只好努力地笑着。

桌底下胡子的脚轻轻地碰着她的脚，让她说话。他回来就喜欢把鞋和袜子都脱了穿拖鞋，一坐下，光脚就放拖鞋上。不知道脚趾甲多久没剪了，戳着她的小腿肚很疼。

胡子用眼睛示意她，他父母很稀罕她。手机上方的小镜头里，薇薇的脸嫩嫩的，眼睛黑黑的很亮，也看不出化妆的痕迹，一直笑着。

不知道是因为腿上有一点点尖锐的疼还是老人家的话让她有点不舒服。她觉得笑得有点久。其实，她只偶尔来这里，经常是约着在外面吃一点逛逛在地铁站里分开。看他们表情似乎有什么误会。

挂了电话，她轻松多了。好像这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吃了饭，胡子去刷碗，薇薇站他旁边说起在地铁站的见闻，她只要一张绿卡，在这工作和生活而已，那些事情，谁当选和她没什么关系。

胡子说，倒也是。

2.

回去的路上，薇薇挺开心的。胡子是这个岛上唯一关心她的人，把她未来的路都想好了，打算在这个和她安个家。他有点心急，她看看周围灯火通明的屋子干净的走道，觉得这里确实还不错。

最初薇薇来的时候，想着看看世界挣点钱两年期满就走人。一年前遇见了胡子，她的想法慢慢被他改变了。

薇薇和胡子是在车站认识的。车来了，薇薇匆匆掏卡上车，车上人挤人，找个地方站稳扶牢，把卡插入口袋，发现口袋里另一张卡不见了，她的工作准证。她在车里循着刚刚的路线挤着走了一遍，问谁看见了她的卡，乘客也低头看看，说没有。

她就在下一站下了车，太阳明晃晃的也顾不得了，小跑着回去那个车站。站台上依旧很多人，有点失望，低头在站台的座位底下看，一张卡伸到她鼻子前面，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惊喜抬头，看见一个短胡须的下巴，接着是一张国字脸，一双含笑的眼睛。他就是胡子。

胡子捡到了卡，因为没有电话号码，在那等了一会儿。胡子说在这掉东西不要着急，一般人都会上交。你来没多久吧，他看看卡的日期，下次小心点，口袋别放许多卡，放钱包里。

薇薇嗫嚅着也掉过钱包，一起掉的有准证乘车卡银行卡，这都补办的，幸亏国内的身份证没放里面。

他笑，再掉了这卡要罚款了，知道吗。指指后面，买卡套去。帮她把乘车卡别在包包侧边小袋子里，连着长长的带子，其他的卡收在包里内层。以前她出门总是把卡一起揣口袋里。到单位又一起掏出来放桌子上。

胡子顺便请她喝了饮料，那天本来要上班，薇薇一高兴临时请了假，胡子就陪她一直到晚上。他真像个温暖的大哥哥，那天她发现自己是个萌萌的小女孩。

后来，胡子周末请她出去玩，去西海岸骑车，去乌敏岛看野猪去水库那里走路。带她在岛上四处逛吃东西。

有个朋友真好，不然，这个繁华的岛对于薇薇来说像个荒岛，她只是来挣钱求生。有了伴，这个岛是个迷人的地方。胡子对这里很熟，带着她到处跑。

薇薇的好朋友都在国内，开始都好奇薇薇这里的生活，看着淡而无味，就慢慢寂静了。薇薇在朋友圈看她们晒日常晒山水晒美颜。看国内的好友在长假里穿汉服在江南水乡拍了许多美仑美奂的照片，想着到时候拿钱回家恶补一下也穿着曳地长纱裙去那走走。

一个周末，胡子约她在东海岸见面。那天的东海岸阳光明媚，碧海蓝天十分纯净。等她的不仅有胡子，还有他请的摄影师化妆师。当梳起头发别上簪子穿上汉服，薇薇款款地走向胡子，胡子穿着汉服捧着花，她激动地朝他伸出双手。

那天，他们还租了一辆类似西式马车一样的车辆，翠华摇摇中，薇薇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海风里，她爱上了他，也许早已爱上了他。

那之后薇薇才知道，胡子比她大七岁，在此地待了五年了，三年前拿到绿卡。胡子想找个国内的女孩和他一起在这里打拼，在这里安居乐业，生儿育女。他希望薇薇也申请绿卡。

薇薇的同事也有在申请绿卡的，有了绿卡可以随便换工作。

胡子说如果薇薇有了绿卡，他们结婚就可以申请买房。

薇薇有点犹豫，她是打算做完合同回家的。胡子劝她，有了绿卡，找工作方便，想留想走都可以。没有绿卡，留下来很难。一百块钱而已，试试吧。按胡子的分析，薇薇现在的条件和他来的时候差不多，一定行的。

甚至，胡子都分析了哪里买房子划算，房子多大，首付多少，以后小孩读书也方便。

胡子说，过年回家看过家长就打证，再来就住一起，省钱又方便，存钱买房。

薇薇跟爸妈说起胡子，爸妈起先沉默，后来说只要胡子对她好，他们同意薇薇不回去，他们打听了说留那里也不错，看着胡子是个稳重实在的男人，是个过日子的，挺好。胡子说他爸妈很高兴，要不是路太远，要来看看她呢。

薇薇下定了决心，和胡子一起留下。

3.

第二天，薇薇回家的时候，门口有几位白衣人正在和邻居说话。说说笑笑的，英语夹着华语。就在那么一错愕间，有个女子上前来打招呼，你好，刚下班吗？

薇薇点头，女子递给她一面红白的小旗帜和一只笔，问她来这里多久了，薇薇说快两年了。喜欢这里吗？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们说。薇薇说喜欢这里挺好的没意见。

回到房间，上铺的室友黄晴今天破例早回了，黄晴在肯德基上班，中专毕业的小姑娘，和店长好上了，店长本地人，小眼睛，有点胖。黄晴说等圣诞节大吴休长假，她请假回家带他见父母，然后申请结婚。只要结婚了，她再努力努力就可以拿到绿卡了。

黄晴羡慕薇薇有大学毕业证书，她要是有那个，就可以升级准证换个好工作，结婚也不用特别去申请。薇薇倒羡慕黄晴来了几年，不用学，竟然会了英语和马来语，在前台做得风生水起，工资也不差。

黄晴上班都穿制服，这会儿快速地换自己的裙子。她牵着裙摆说是大吴买的。薇薇点头说挺好的。其实，她对大吴无感，来了眼皮都不抬，也不打招呼，阴沉沉的就点个头。黄晴除了学历低点，活泼可爱。她觉得黄晴是冲那个身份去的，有点可惜。

黄晴放下裙摆，薇薇，你那个绿卡批了没有。

没有信来。胡子天天也帮我上网查，还没。

跟你说，昨晚我和大吴去听人家演讲，那个人走访了很多群众要替本地人发声，说这里外国人太多了抢了当地人饭碗，许多人鼓掌。今晚还有演讲，听说支持他的人很多，人山人海，都去不了了。这么说他们许多人反对我们外国人来打工挣钱。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让来打工，走就是了。

你看网上的那些东西没有，最近的工作准证提高了条件，批得也慢，绿卡更是。好像除了拒绝，很少有人批，博士的都拒了。

薇薇不禁啊了一声，她起先是觉得无所谓，因为想着能拿到，拿到了可能是个累赘。不给批准，是另外一回事了，说明她不够格。

反正你没关系，不是吗？结婚了就行。薇薇不觉有点羡慕她。

不是哦，听说可能要等好几年。不过，只要我待这里好好工作应该会给。你可以让你家胡子申请入籍，这样你们结婚了等等你也会拿到的。

先等等看吧，我不急。

黄晴说，我看胡子急。

那几天，全岛似乎都在谈论这个话题，竞选。本来不关心的，渐渐地她了解了这个话题衍生了许多话题和她有关。薇薇也买起了报纸，上网看他们的舆论。许多低薪阶层反应外国人来得太多，抢了他们的饭碗，拱高了他们的房价物价。

很快就有了回应：提高准证要求和配额比，绿卡买房限制。

准证提高了要求，如果达不到就要被拒或者降级，降级了意味着离绿卡越来越远。而申请绿卡和入籍都提高了难度，说前几年等于在放水，以后只要精英。

胡子大约不算精英，他只是个学计算机的，在这商场里做点销售，许多不是大学生做销售的，业绩也很好。她也不是，普通的本科大学毕业，在做文员工作。

两个人持有绿卡都满三年才能买房，当然买公寓不受限制，但是缴税也提高了，算起来是个很大的数字。

大概率她的申请不会批准，薇薇第一次觉得前途是个渺茫的东西。

黄晴说，你申请好几个月了，说不定已经批了，最近他们忙还没有更新发信而已。反正没被拒就有希望。现在开始就严了。

随便吧，反正是想回去的。薇薇笑笑，有点勉强。要是回去了，胡子一定不愿意回去。他说他那地方穷，回去不好找工作，大城市进不去，待哪里都不习惯，他已经习惯了这里。况且他有了绿卡。

其实，她也没想过去他老家那里。他俩一南一北，回哪里。

薇薇跑到外面给胡子打电话。胡子说，他刚刚上网查过，还在待办中。薇薇说听说许多博士的申请都拒了，估计很难。

胡子说没事的别胡思乱想，明天我带你出去吃饭吧。声音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

好，薇薇轻声说了一个字，有点失望。

4.

竞选那天放假，薇薇和胡子在胡子那里煮饭吃了然后去电影院看电影。电影很小众，除了笑笑就没什么内容，胡子好像不是很喜欢，看得无情无绪的。

出来之后，商场里许多人围着电视看开票直播，胜利者戴着花被欢呼雀跃的粉丝拥着向人群致谢。

其实没有悬念，薇薇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这样紧张这么激动。看那几天报纸上的分析，都说竞选结果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选票的百分比而已，得票率低了一点点。

薇薇拽着胡子的胳膊，看看，这几天全岛忙活一通，然后一切又该回到从前了，像戏剧一样，热热闹闹地开个场，散场后就了无痕迹。

胡子说，他们回到从前了，对外来人的一些措施变了，不会像从前一样宽松。

薇薇想起她的绿卡申请。晃晃他的胳膊，上次黄晴说现在拿绿卡越来越难了，要不然你先申请入籍试试。

他扭着头看着电视大屏幕，上面都是狂喜的脸，他的声音有点冷，试过了，刚被拒了。

哦，等过了这一阵就会好些。

两个人穿过人群，在车站分了手，胡子默默上了车，薇薇看着车走远了，静静站了很长时间，外面有许多人在庆祝他们的胜利，大声欢呼唱歌。

他们的家园，她想起那些白衣人，笑容和温厚的手。

隔天下班，薇薇注意到地铁站清净了些，路边灯柱上没了海报。他们手脚真快啊，真的和从前一样了。住地附近新开了一家水果店，水果又大又新鲜，还不贵。她买了芒果和榴莲。这季节榴莲不多了，胡子爱吃这个，打电话给他，请他过来。

胡子说老家今天打电话了，有事，他正在打包准备回去一趟。

薇薇站住了，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那天不还是好好的吗？她想问需要她一起去吗？转念一想，她如果不打电话，他是不是不声不响地回去了？

也没什么，我妈想我回去看看。

我过去送你吧。

不用。

哦。那边已经挂了。薇薇愣了一下，是不是他家有事，他隐瞒了，也没必要啊。那可能是太急了。盯着电话看了一会儿，发了个信息给他，叫他回家落地后给她个信息，他没回。薇薇把榴莲退了，拎着几个芒果回去了。

晚上没打电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的飞机，打他电话，关机。

胡子好像落入茫茫人海里，没了音信，以前他们每天入睡前都要说几句的。她有些失落，几次想发信息给他，又担心他回家有急事要处理。他那个态度，她也有点生气。

她想起她的信件，问二房东是否收到了她的信，二房东这几天也去泰国度假去了，说周末晚上回来。

周一的晚上，桌子上有一封她的信，她抑制住自己砰砰跳的心，把水果放进冰箱里。洗了手，拿着信进了房间。黄晴的床上有一件裙子搭着，她伸手把裙子撩上去，双手撕开了信封。

很遗憾地告诉你……

她看了下邮戳日期，是竞选后那一天。

被拒了，其实也没改变什么。薇薇坐到床上，然后慢慢躺下去，外面的鸟儿乱纷纷地叫着，他们要入巢了，夜色慢慢地走进屋子里，越来越暗，外面大门吱呀呀地响了，有人穿过厅堂走进了厨房，不会是胡子，他回去了。现在回去了，过年就不会再回去了。

胡子那天就有些冷淡，可能是他自己申请入籍不成功，也可能是因为他猜到了她的结果。也许，他在电脑上查到了这封信吧，那上面只有一个单词表示拒绝或成功或者等待，她在网上看到过人家的截图。

两个申请都失败了，他比自己更难过。她的眼睛模糊了，他在家怎么样了。

其实没大关系，正如信上说，她还可以在这生活和工作，和他结婚，都行。

她摸到手机，打开他们的聊天，看着他的头像，他的头像以前是他俩的合影，她穿汉服牵着他的手，现在是个黑白的虚幻的系统图像，薇薇放下了手机。

他是不是对她很失望。

信上说建议她两年后再申请，两年很快的，她的第一个两年快结束了，老板说只要她愿意就帮续签，再申请就是了。

大不了，回家。

黄晴回来了。开了灯，很刺眼，灯光晃人影子晃。薇薇眨眨眼又闭上了。

咦，你怎么这个样子睡觉，起来，大吴来了，带了炸鸡，吃吗？

薇薇起来，黄晴给了她一杯可乐两块炸鸡。你和胡子闹别扭了吗？

没呀。

好久没见他，都没听你说过他。

他回家了。

黄晴哦了一声，不是说过年你们一起，哦，家里有事吧。薇薇点头，其实她不知道。

薇薇瞟一眼手机，想打电话给他，问问他有什么事，在哪里在干什么，是不是和她一样在吃饭。

她想起那天他的侧影，他没有回头，没有说再见。心里有点难过。又想起从前东海岸那些照片，美丽动人，她痴痴地想着他回家太忙，家里说不定有人生病了。

薇薇渡过了难熬的两周，胡子终于给她发了消息说我回来了。

薇薇的心惊喜地跳起来，她拿着手机看着那几个简单的字，阳光灿烂，傻傻地笑着。他一定想看看她，她有许多话要问他，她跑去照镜子，把头发梳了一下，涂了口红，等了漫长的几分钟没有动静。她的手在语音通话上停了很久，火热的心一点一点地冷却下来，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在犹豫。

薇薇打了几个字又删了，她把手机关了接上充电线。在床上翻来翻去地睡不着，起来又开机，看看，还是那几个字。

她回了个微笑的表情，随即撤回。爬上床闭上眼，眼角就湿了。外面有人在嘁嘁地说着话，大吴送黄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