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来自淘故事，经作者授权发布；作者：死神574

1、

新年前几天，全国人民都在忙着喜庆的时候，乔楠拿着化验单坐在医院走廊里发愣。

脑子里又重播了一遍和那位中年医生的对弈：

看着面前过完年才十八的乔楠，又看一眼自己七老八十都不一定能拿到的胃癌lll期确诊化验单。他想他神态应该还可以，咽了口口水开始劝导道：“吃的东西自己是没有在意过的，身体抵抗力本身也差。在贲门现在的情况下，现在还能正常吞咽东西。没有那么可怕，我们对症处理吃抗生素，吃止痛药再……”

乔楠今天本来事情也和全国人民一样多，以为来医院拿点药只是其中一项，没想到生活还是这么爱玩惊喜。

“吃完能止疼多久？”还没缓过来的他想说这句话。但嗓子发出的声音的扭曲了。

“什么？”

乔楠又缓了一会儿，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吃完药能管用多久？”

医生又低头看眼病单，犯难了“这个，需要跟你的监护人沟通，先。”

“就我自己，跟我说就行”

……

乔楠现在高三上一半了，寒假刚放假的时候身上泛酸，后来是隐隐的疼，刚开始没在意，学校就给了十几天假让他们放松放松。

数数过年也没几天了。他妈是没有回国的意思了，可以理解，她在加州有家庭。他亲爸老乔自打离了婚也没怎么看过他，听说他女儿两岁了。

就连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在照顾那两方的孩子，乔楠就被放养了。

只要思维正常，十几岁的人不可能会规规矩矩该干啥干啥，为了多打一局，乔楠就放任身体自我调节，吃喝也是怎么方便怎么来，调节着调节着，乔楠开始食欲不振，瘦的比在校的时候还要多。

陪朋友玩了一个白天的电子游戏，快乐的睡下，早上起来三改不舒服，刚坐起来打算喝口水，就开始干呕，没吃什么东西，让这次发病更加难受。

乔楠最烦感冒发烧消化不良这张磨人的病了，之前在学校好歹还能吐出东西。去书包里找平常吃的药，药没了，拖着累赘的身体去了医院。

2、

医院走廊，乔楠慢悠悠的目光看着窗子，采光良好，绿茵和煦，消毒水喷的也恰到好处，大有让他风光霁月的意思。

怎么可能！在这呆坐的两个半小时里，他脑子里乱透了！神他妈别放弃！说的跟他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似的。来了趟医院算是见了世面。真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医院暖气开的足，乔楠的外套脱了，里面穿的卫衣是件单的，显得他更清瘦了些。

“小同志？小同志？”乔楠抬头，面前一个花棉袄的老人冲他摇摇手道，见他回神了又道“刚才见你眼睛都直了，现在天冷开着窗户，怎么穿着单坐这啊。”

“啊我。”乔楠见老人站着一只手还输着液赶紧他站起来“没事儿，你坐吧。”

头一次被同志一词称呼，医院人也多坐的地方都满起来了，他想自己一个年轻同志不该占座……呃不癌症中晚期的自己或许应该对自己好点。

某位年轻同志刚刚站起来的太快眼前和脑子瞬间黑了，差一点对着墙献上了自己一对膝盖。

踉跄的站起来，乔楠冷着脸的套上外套，病例分析都被他攥出大片褶皱，乔楠又花了三分钟发愣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按照别人家孩子的形式流程来说现在应该打电话让全家愁眉苦脸烧香拜佛，趁着过年让亲戚朋友纷纷出主意……

想到这里，乔楠连密码都输入错了。

法院把他判给谁了来着？

3、

出了医院的门，全身感受到了让他清醒不已的空气，他终于呼吸顺畅些了，医院附近餐饮店不少，乔楠有病号的自觉，需要吃饭。

半碗粥下肚，他终于没那种起立会跪下的感觉了。手机从兜里震动了一声，两声。

点开微信：

【江纤：你人呢。】他的同学，合租室友，也不知道如果江纤知道他要死了，会不会原谅他今早起来不小心打碎的杯子。

【楠木：医院，接我】

【江纤：？】

平常的爸爸没白叫，他江爸爸果然还是来了，进了餐厅就看见乔楠正对着剥一半的鸡蛋发呆。

室内和室外温差大江纤眼镜上起雾只能先摘下来那纸擦擦，见乔楠还没看见自己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重新戴上眼镜终于看清乔楠脸上的不容乐观。

没心没肺的人哭了，之前闹胃炎都开玩笑的人现在在吃这么清淡的早饭，哭的喘不过来气。

“江，江纤，我好难受，我吃不下去。”

“去医院没看吗？怎么了。”

……

乔楠回去在床上瘫了一天，江纤不到饭点不敲他的门。

江纤回来本来是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过年，计划有变，以他室友现在的状态，自己至少多待两天。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晚两天回去。

收拾冰箱的时候看见乔楠拿回的一堆药，竟然还有注射剂。

“吆，瞻仰着呐。”乔楠开门轻，还没关门就看见江纤拿着他四十一支的注射剂。

“没，你会用这个吗？今天一天都没吃药。跟你妈打电话了吗。”

“打了，她没接。刚才又打一回直接给挂了。”

“你爸呢？”

“没电话。”

“……”

乔楠看出来他为难了，“随便给我两盒药，挑胶囊啊，别的咽不下去。”反正症状他全都有，这一大堆全吃完能当场吐。转身就去给自己倒水。

仔细看，乔楠脸上瘦了点，江纤不确定他得病的契机，这人得了胃炎后饮食规矩了不少。那八成就是抵抗力太差了。

江纤拿了两盒胶囊放他桌上“吃完睡觉，睡不着就晚点再打个电话。”

别的什么江纤都没法说，回到房间看手机，莫名又点开百度……

4、

乔楠何止睡不着，他还难受呢，在床上翻了半天心情郁闷。听见房门咔嚓一声，他一直没有锁门的习惯，江纤的声音出现了“睡不着就起来吧。”

灯关着，虽然窗帘开着，但他确定，江纤看不到他眼睛闭没闭。

“睡着了也能给你喊起来，开灯。”乔楠坐起来，脑袋没那么晕了。

“你这类型病人需要人看着，我这几天在你这睡。”坐到了乔楠书桌前。

乔楠干脆又躺下了“我想半天想不出来我怎么就变成这类型病人了。虽然我作息不规律饮食不注意-”给自己说惭愧了。

江纤平淡道“那你想明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

让一个人接受一件事12个小时够了，现在问这个问题对于一个每天吊儿郎当的高中生不算为难。

乔楠慢慢说刚刚打了三个电话，一个没接两个挂，家中无闲财救闲人，半配合的治疗先应付着。又说了说不着调的遗愿，昨天剩的牛肉饼，柜子里偷喝的酒……

突然手机响了，是短信【老妈：我今天一天都在上班，你不要打那个号码了，家庭电话都是你弟弟接的，怎么了。】

他弟弟。她妈和加州那个酒保的孩子，好像见过几次，会用微信的小洋仔。

【妈，咱这个反应速度猜猜我飞升几个月您能烧钱。】

【老妈：别贫，我今年不回去，你过来吧。】

【不去，医生让我接下来安安稳稳的。】

……

乔楠打完电话，江纤也一直在书桌那坐着“她不回来？你怎么办？”

“先让她缓缓，我半配合治疗呗，我可不能化疗没头发，我这么帅。”

他现在某种意义上也算通知到了亲属。

想起来什么他记仇的很，麻利的从微信里怼“他弟弟”国际友好手势的表情包打了二十个。

不由得感叹道“当个正常人好难，我能不能黑化啊。把看不顺眼的人都灭了。”

江纤“……”你正常？

乔楠兴趣来了“讲真的，网上说越大越变成了曾经不喜欢的模样，我从小看动画片不喜欢里面的反派，我是不是要变成他们那样了。”

江纤：“……”你跟他们变的不是一个类别。

“也对，都他妈病入膏肓了当什么好人！”乔楠越说越激动“江纤，我接下来要好好犯浑啊不好好生活了！”

江纤冷着一张看智障的脸把灯关了，“睡醒再犯浑。”

乔楠还是睁眼想了十分钟，才终于睡下。

5、

乔楠听见从楼下传来第一声汽车打火声开始，外面就一直不消停。好在他在汽车打火之前就醒来。

熟练的拿起手机看，好家伙信息不少，比较醒目的是之前一直通宵打游戏的兄弟。

【楠哥，上号啊！喊你一天了吱个声啊。】

【不了，医生劝我重新做人。】要成为一个不讨喜的人，首先就要拒绝和兄弟们一起快乐。

身旁的江纤呼吸起伏一顿，醒了。脸上的疲惫已经有了纹路。

乔楠想自己一定有具有描红的黑眼圈了。感觉一堆事情等着自己去办，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的烦躁感又冲出来了。

“吃什么。”

“我不饿。”他一旦烦起来就没胃口，有胃口也是馋街边迷人小地沟。

江纤也没说话，回房间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微信里小洋人还在跟他发语音拿鸟语骂他，丝毫没有对病人的同情，他妈应该是没把他病情公开。

十五分钟之后乔楠听见了开门锁的声音，然后是塑料摩擦的声音，江纤喊他出来。

“你现在多吃一顿饭就能多蹦跶一天。”

乔楠喝着豆浆跟江纤说今天玩游戏遇到的煞笔队友，手机铃突然响了，吓了他一跳，他妈竟然不惜国际长途打来了电话。

乔楠看着手机震动一直没动，江纤道“不接吗？”

他摇摇头“不知道为啥，感觉自己要挨骂。”挣扎一番接了电话。

短暂的四分半通话，问他现在身体状况和医生联系方式，再叫他不要乱想。

“联系方式啊。忘了，下次，下次一定。”

“怎么这都瞒着？”

乔楠煞有介事道：“我怕疼啊，他们会打我的。”

乔楠又一个蒸饺。回房换了件外套。

“你今天出去吗？”

“好歹也是过年，冰箱里连根菜叶都没有，你走了饿死我？”说完就关门出去了。

超市大早上的人也多，乔楠买完东西出来公交车站那站满了人。他不想被挤，转头打车，一辆黑色捷豹XFL停在他旁边。车窗摇下来是一张和他有相似度的脸。

“这么早出来买东西啊。我送你回去。”好巧不巧，他亲爹。

乔楠利落的开门坐上了后座。“昂，这不要过年吗。你还要去上班啊，挺忙。”看他旁敲侧击一下。

老乔方向盘转的很稳“是啊，现在挺忙的，我改天再给你打点钱过去，你妈今年什么时候回来？你还是不要过去了，现在高三课业也紧，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候想去哪旅游都行。”

“昂我不去。”

“爸爸最近比较忙也怎么联系你，等高考完先去考个驾照吧，我之前那辆车还能开……”

要放之前，乔楠受不了他唠叨，老乔发觉到的时候已经唠了一堆有的没的，乔楠都应和着，到了乔楠出租房楼下，乔楠稳稳的坐在后座那没有下车的意思。

“怎么了？”

听了一路自己接下来的安排，蛮欣慰的，虽然没有一件自己可以借鉴的，想来自己过不了多久就是这位乐观人士的遗憾了，该怎么说成了乔某不要脸十八年来的疑问。他琢磨了一路。

“爸。”

老乔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侧过身往后座看“哎，怎么啦？”

少年已经开了车门身子出了一半。

“新年快乐。”说完把车门推回去，头也不回的进楼了。

有病阿妨碍人家工作心情，想的跟自己多金贵一样。

6、

乔楠把冰箱填了个半满，速冻食品是买足了，蔬菜不可思议的少。

乔楠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倒药片“江纤，你那份房租我替你，帮我再去搞点绿叶的行不。”

江纤刚刚有幸看到了冰箱，接受了自己室友智障的事实，本来要翻课本的手顿了顿。

往常他能过去给那个姓乔的抡本书砸过去，本应被砸的人接住书再不要脸的重复一遍。

江纤看了他一眼，乔楠在咽那死苦的药。

终于顺下去最后一口水的时候听到江纤的声音“一会儿有课，我晚上去。”

乔楠点点头，课？哦，那案例他应该也有。打开手机，班级群昨天发了高考冲刺全套资料订购二维码。

嘚，他还没想要搭压岁钱拿题作贱自己的程度。拿起药袋里的检验报告拍了一张发给班主任。

有些时候，明明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别人却也接受不了，显得只有自己认为麻烦。

处理好绝大部分事情，这十几天年假过去，江纤在开学前一天晚上回来了，乔楠睡的很沉，睡觉漏出来的手又骨感了些。

江纤早上拿着饭回来的时候乔楠起来了，“你今天去学校？”

“不是，医生说要保持心情愉悦，暗示我不能去那种地方。”

“你退学了？”

“没，我今天去复查，明天才逃学。”

江纤：“……”

今天开学大局，公交车上一群身穿校服的呆滞目光。

乔楠欣赏了会儿这盛景，转身去打车，果不其然，堵了十多分钟。

熟练的拒绝完化疗接完药据，医生开始心里健康教育。

“大过年能吃的清淡很不容易呀，最近有没有喜欢做的什么事啊？”

“发呆和……想干坏事。”

“嗯？什么坏事？不提倡犯法啊。”

乔楠笑笑“就之前惜命不敢干的，抢小孩儿个玩具跟家长犟个天翻地覆什么的。”

他没过，干不了，抢不到家里那么多小孩的东西，真不敢相信他有那么多有亲情关系的人。

两个医生都松了一口气“你心态是我们见过最好的了。”

“叛逆期嘛。”

不，他想当大反派，与世界为敌的那种，他越来越会捧哏了。

出了医院，乔楠想溜达到下一个公交车站，人行道旁香樟树停了几车，应该是要把这片秃这么久的地方种上。

一声浓厚口音的吼声瞬间刺痛了乔楠的耳膜“起开！”

上面一颗没挂稳，直接冲一个人砸过去，乔楠眼疾手快，压倒那个脑袋差点开瓢的。

艹疼，那人腰间有“暗器”，一个钥匙扣上别那么多东西，扎的乔楠生疼。

“哎你没事儿吧！谢谢啊！”

“没事儿，你们这危险啊。”乔楠有点晕了。

“害，看他们都四个人扶着墨迹，我非一个人干不成能了。哎！怎么倒了！快来人！”

好在医院离得巨近。

乔楠主治医师给他倒了杯水“可能是运动剧烈了大脑没来得及供氧。需要注意，刚才就跟你说了，你的癌细胞扩散条件太好了，不能远行尤其是飞机……”

……

乔楠看着吓得不轻的大哥，如果医生当着你面谈场面一定很过瘾。安慰道“放心吧，我不碰瓷。”

“小兄弟，身体可抵珍惜啊，不是干力气活的，也不能这么……”大哥词汇有限，怎么形容这个人是个问题。

“害，我有苦衷的艾，这让您算矿工了真不好意思啊。”

“没事！扣不了钱，他等着我还完债娶他闺女呢！”

“大哥有志气啊。”

完了很励志哎。出于恶人本性，他祝你们百年好合吧，除了祝自己，反派可是乌鸦嘴。

7、

在医院补充了水分，走过了两站公交车他觉得他还能挑战一下。快到他学校了，还有一会儿就能赶上午饭了，这节正好自习。

“学生证，你校服呢！”

“烧了”

从后面猫腰进去，给他同桌吓一跳。小姑娘悄悄说话“乔楠你补完作业啦。”

“我像是补作业那种人吗？”

“可是上午作业全收上去了，你……”

“我压根儿没写。”

“……”

“我来吃个饭，就呆教室五分钟。你学你的别管我。”

“食堂又调价了，乔楠你饭卡记得多充点我都吃不起了。”

坑逼学校迫害朕的同桌！岂有此理！

“同桌，帮个忙。”

……

乔楠从食堂出来旁边跟着江纤和他朋友，一伙人有一半需要赶紧回班补作业的，江纤按理应该回去睡觉，但有人告诉他，“谢谢招待，我去翻墙。”

然而那人没走两步就被他揪住。

“闲命太长了？熬到晚自习下课能死。”

“真能！我现在每一分钟都弥足珍贵！”

“用你珍贵的一分钟翻死墙外？”

“这不是想最后，一身转战三千里，赢得千古万世名嘛。”

乔楠去办公室拿假条出来，班主任把之前收他的手机和借同学的小说也给他了。午睡铃正好响了。之前最令他烦躁的学校变得可爱起来，安安静静的。

果然还是人多的教学楼暖和，出了门一阵冷风直冲他的额头。江纤不知道他走的着急，班主任也没有告诉同学他的病情，考虑到高三本事氛围紧张，乔楠自认为班级影响力杠杠，确实不适合现在影响孩儿们的高考。

往常吃完饭他从没老实睡觉过，现在吃饱了就困，赶紧回家躺下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妈的天都黑了！他这是直接晕过去了吧！

胃里抽搐一阵，乔楠赶忙下床打算吃药，腿还没下床人已经晕过去了。起太快，该改了。

江纤回了的时候，乔楠已经吃完药塞点饭睡下了。江纤复习了一个多小时，去乔楠房间睡觉了。

乔楠醒过来的时候，早上八点，先吃药，塞点饭，发会呆，中午了。

8、

他就这样就这样没头没脑的过了很多天，江纤他们终于得空放了一天假，江纤很忙，忙得菜里都忘了加葱花。

乔楠吃饭不挑，但他目前闲的发慌，需要挑刺来拯救自己。

江纤跟他说了点学校新出的规章制度，乔楠万幸自己不在规划以内，在聊到某校扩招的时候乔楠手机来信息。

【同桌：我画好了，发给你，你饭卡里哪里只有二十，卡里钱我吃饭用了，谢谢救命130我转你。】

｛红包转账｝

【不用了，画的可以，祝你艺考省第一。】

【我可不敢，让我画这个干嘛。恐吓谁啊？】

【仇人】乔楠喝了口粥笑着打字。

【你两周没来该不会就是为了你那个仇人吧。大哥把钱收了吧，我怕你看我不顺眼找人咒我。】

……

乔楠跟同桌聊了几分钟，关了屏打算继续跟江纤聊天，但人家吃完了，紧着回去写作业呢。

“我洗碗，你忙去吧。”

江纤以为这洗碗这点事应该没问题，结果就是他还没走到房间就听见了啪唧的碗碎声。

刚站起的乔楠在还有意识的时候强行放下了碗堆，但还是在晕倒的时候碰落的一个。

……

在医院被逼着打通他妈的电话，医生在接通的一瞬间抢过了手机，跟他妈沟通。

乔楠干脆和江纤去走廊了。江纤不愧是班主任的手中宝，作业与狗友之间果断选择了乔楠，乔楠十分感动，并犹有重任的吐了他一身。

在卫生间看着江纤清洗衣服，乔楠终于勇敢发言“爸爸我错了！”

江纤显然没打算让他继续这个话题“这种情况多久了。”

“你无权问我。”

“怎么有权？”

“反派不提条件。”

“……”

李女士可能会赏脸来一趟，乔楠开始减少发呆的时间，认真吃药，出门的频率也高了起来，美其名曰“锻炼啊，总是碰瓷可不行。”

如果起床之后不是十点的话也许可信度高些。

他爸电话打来，“下课了吗？我在你学校门口，给你送饭偶尔也吃点好的。”

“不用了，我吃食堂就行。”他想吃好的，但他不在学校哇。

“我都到了啊，紧到连见家长的时间都没有啦？”

“紧，特别-”

叮咚！门铃声！

“你那边什么声音？下课铃？”

他也不知道什么声音啊！谁啊！吓人！

“没事儿我先挂了。”

猫眼对焦的时候，乔楠呼吸一滞，他妈！

不太想开门。

咔嚓，门一开，李女士就看到了自己瘦弱的儿子和善的微笑。

“妈”轻声唤了一声。

她想扇他一巴掌，但是，她不知道面前这个高她一头的人能不能经得住。

9、

李女士还带着六岁的小洋人。乔楠想摸摸他的头结果小洋人直接缩到了他妈妈身后。

小东西，原来你只敢在网络上逼逼赖赖！

李女士性格刚硬！当即要带着乔楠去医院。

“我前几天刚去过，现在去了你顶多再听遍病情。”

“我跟你说了住院化疗，让你爸签字转院，你哪句话没答应？你做到了吗？你简直！”

“III期是中晚期，现在应该是晚期。我现在一天晕两三次，我按你说的干你十几万就打水飘！我简直？我简直太简直了！】

直到上了出租车，母子俩都没怎么说话，乔楠好久没有见到她，现在坐在后座看着她在副驾驶焦急的打电话。多久没有这么仔细的欣赏她的美颜了呢？

在上一次她强势的在他爸单位宣布离婚之后。她潇洒的去美国散心，把儿子留在国内上课，乔楠回家的时候她都从洛杉矶玩到加州了。

小洋人和他一起在后座，他俩谁都听不懂对方说什么。安静如鸡。

【小洋人：你是个笨蛋。】

如果他翻译这段英语是别的文字或许乔楠会夸他聪明。

【谢谢，你也是。】

小洋人看着翻译很生气，低头接着打字，发送。转头怒狠狠的看乔楠。

乔楠当着他的面把手机关机了。那位五岁小孩会记恨他一辈子。

反派从不喜欢小孩，乔楠也不例外。

副驾驶跟李女士通话的声音由英语变成了中文。乔楠心道：完了。

老乔当时在开车，接到李女士电话的时候现任妻子就在旁边。他把手机屏幕放在妻子面前。“是我前妻。”

女人温柔的点头示意。

“喂，怎么了。”

“怎么了？你儿子死了你都不知道！”

……

下车后，正好挂断电话，李女士看乔楠的眼神都变了一个样。乔楠选择不看她。

小洋人和平常小孩一样看热闹，显然很皮，在妈妈临近爆发的时候还在拽她的大衣。

“放开你的手！现在！”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落到那个白白的脸上，乔楠都被这句严厉的英文吓到了。小孩大哭起来，嘴里一直飙着美式英语，惊恐的看着妈妈。

他冲出人流拥挤的人行道就上向前跑，天性让他哪里人少就往哪边去，然而马路是这最空旷些的地方，黄灯闪烁，他哪里看得到。

李女士再后悔也来不及，她追不上她的小儿子，也追不上大儿子。

乔楠几乎是扯着嗓子喊他会的单词“停下，停下！危险！车！”

那个小身体被他抱住的时候是那么烫手。来不及跑，一辆车就在他们旁边驰过，乔楠护着他任后背衣服挂落。

等到下一个红灯，车辆停在他们旁边。乔楠松开手，吐出半口血来。他愣了。

还能顺便污染一下市容，真敬业啊，真疼啊。

眩晕感充斥了全身。原来早就脑转移了。剩下的交给别人吧，他可能要，不省人事一会儿了。

10、

晚上八点半江纤下了晚自习，拿出钥匙正要开门，门开了，乔楠醒着？

“啊，是乔楠的同学吧。我是他妈妈……”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谈了十分钟。

江纤：“嗯，我知道了，他的房间是那间，用我帮忙吗。”

老乔的脸上挂不住的疲惫，“不用啦，东西不多，我们能搬完。这段时间谢谢你啦。”声音越发无助，听得出来，他不想说话。

江纤直接回了自己卧室。手压着试卷，写不出字。听着外面物体挪动的声音，声音不太大，好像是边看边搬。

九点四十，他们轻声的关门离开。

江纤出来，做好心理准备打开另一个房间的门，安静的地方，只有窗帘被吹的微微晃动。空旷。

十一点，他离开了书桌，一个多月没有在自己的床上睡了。明明知道很麻烦那个人。

那个人不敢大声点咳嗽，从不半夜醒来，江纤突然觉得自己笨死了。

哪里是去照顾他，自己去约束一个病弱，最后连离开都是离这里远远的。

十二点，重新枕上自己的枕头，纸章的摩擦声！

枕头下面有几张复印纸。什么时候放的？

乔楠的字很好认，嚣张跋扈的瘦金体。

【首先祝贺你终于能回自己床上了！那么现在我应该已经不需要你照顾了吧。之前说包你的房租，猜你肯定交了，我把卡也放你枕头下面了。就当你照顾我这么久的感谢。我帮他们省了化疗，他们不会在意这些】

……后面，乔楠连这里都敢用凑字。

江纤整理了几条有关他父母的，照着乔楠写的手机号打过去电话。让他们打开乔楠的手机备忘录。

搞定所有，已经凌晨两点，他重新看最后有张打印出来的手画棺材，很好看，签名好像是乔楠同桌的。已经去集训很久了。

原来，他这么嚣张。想过抢银行，结果进去存了钱。去复诊往口袋装满了塑料蛇，门口跟小孩儿玩牌全输给他们了。

【我在医院门口救过一个种树的大哥，如果你路过医院看见一个腰上挂堆东西的红帽黑金刚，记得帮我看看他是不是娶到老婆了。】

怎么可能见得到。

【其实，我怕疼是骗你的，我一直觉得他们打谁都不会打我，他们从不打我，光是不理我就够我受的，所以，有空记得烧钱。】

乔楠给他开最后一个玩笑【食堂降价之日，家祭无忘搞乃翁。】

留给他的仅剩两句

【高考顺利】

【除了祝自己，反派可是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