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从苏武的《留别妻》看古人婚恋情怀无标题文章

原创作者:许罡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西汉·苏武《留别妻》


稍微懂点历史的人,不会不知道苏武这个人,不会不知道苏武北海牧羊19年的故事。

上面这首《留别妻》诗,是苏武在出使匈奴时写给结发妻子的一首离别诗。但是,现在的百度百科认为这是《苏武与李陵诗四首》之一,是东汉无名氏假托苏武之名,所作的一组五言诗歌。该诗收入在南朝萧统《文选》卷二十九里。

我们先从标题看——留别妻。这应该是夫妻分别时所写。再从诗歌直观的真情离别来看,这是夫妻之间离别时难舍难分时才有的灵感激发。

当然,也有人根据诗中“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这句话猜测,认为征夫应该是远征打仗之人所写,而苏武是出使不是去打仗。不过,诗中的“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一句,可以说明一切。意思是:和你相爱缠绵陶醉在今夜幸福的时刻,多么美好的时光呀!这显然是离别当夜所写。

即使是作为外交使节出使,不是作为军人打仗,但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出使到千里之外的异国,所需要的时间,最少也得半年以上,多则一年,甚至更久。在时间上,跟打仗没什么区别。另外,征夫一般指远征上前线或者远征被派使的人,这里苏武以“征夫”自比,也合情合理。苏武心里明白,汉朝与匈奴之前连年来有着不断地战争,两国相互派使者打探对方,而两国派来的使者能再回到自己国家的机会却不会太多,在他之前几个被派去的使者都被扣留在了匈奴。所以,苏武担心自己此去也许同其他几个使者一样凶多吉少。于是,他在接受大汉天子命他出使匈奴的时候,写下了这首《留别妻》。

苏武的这首《留别妻》之所以能在铁戈兵马的历史长河里遗留到今天,是因为他诗歌里的情深义重,他诗行里的别离柔肠真正写进了天下人的心里,触动了人们的灵魂,所以才会在民间流传下来。

这首诗的情感真挚动人,这也是能够流传至今的主要因素。

该诗的大意是:

自从和你结发成为夫妻,恩恩爱爱,生活过的美满而又幸福,从没怀疑与你恩爱到老。

和你相爱缠绵陶醉在今夜幸福的时刻,多么美好的时光呀!然而残酷的现实却要让我们彼此分离,明天我就要为国远行。因此我不得不起来看看天亮没亮是什么时候了。

当星辰隐没在天边时,我就不得不与你辞别了,因为要到战场上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你团聚。

与你依依不舍长时间的握着手也是幸福的,相互不由自主的流泪是因为这可能是你我今生的最后一面。

我倍加珍惜现在幸福的每分每秒,我永远也不会忘了和你相爱,这么幸福欢乐的时光。

如若今生我能活着回来,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与你白头偕老。如若我战死沙场,也要一直怀念你在心里。

在古人眼里,结发妻子是唯一可以白头到老的伴侣。这根现代人所说的“原配”的含义基本上是一样的。

在古代,少女结婚初夜,会把自己的长发与自己结婚的男子缠绕在一起,然后便会把一头长发挽成一个大大的发髻。后来,人们便把初婚的男女称之为“结发夫妇”。

苏武在这首诗里,表达了自己对结发妻子情感的依托与无限的眷恋。而点睛之笔是最后两句句:“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其中前一句是妻子对丈夫的嘱托,她要丈夫在行役中爱惜自己的青春年华,注意保重身体,同时牢记夫妻间的恩爱与欢乐,体现了一个妻子的关心和担心。后一句是丈夫对妻子的回答:“若能生还,一定与你白头偕老,若死在战场,也将一直把你怀念。”

最后一句几乎成为被后人千古吟咏的诗句,成为痴男怨女们别离时卿卿我我的誓言。

苏武如巨人一般屹立在历史长河里的英雄形象,作为忠贞不屈的爱国将士的榜样,一直被后人歌颂并赞扬着。有关赞颂他的诗也不少,其中南宋著名教育家陈普的《赞苏武》很有代表性。

伏匿穷庐煖意回,子卿一夜梦阳台。

归来不与曾孙议,未必麒麟生面开。

——南宋·陈普《赞苏武》

这首《赞苏武》诗,是由南宋著名教育家、理学家陈普所作,诗中包含一种悲情:男女相爱结为夫妻,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可是在残酷的现实逼迫下,它只能像一朵刚绽放即被摧残的花,转瞬即逝,无法追回。

苏武回到汉朝后,晚年的生活却非常孤单,因为他在匈奴牧羊期间,汉朝的妻子改嫁,一个儿子失踪、一个儿子因为谋反被杀,一个女儿在战乱中也不知去向,身边没有儿女和妻子。当汉朝的皇帝问苏武还有没有儿子的时候,便有大臣站出来对皇帝说:“苏武以前在匈奴发配时,娶匈胡夫为妻,生一个儿子名字叫苏通国。”汉宣帝便让人用重金把苏武的儿子从匈奴赎了回来。

也许正是这位匈奴的女子无畏无惧地嫁给苏武,成为苏武当时精神上的支柱,并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加上汉宣帝将其从匈奴赎回,才给了苏武晚年一丝慰藉。

滚滚长河已经流过了二千多年的时光,岁月把许多故事都埋没得无影无踪,我们也无法猜测出苏武在当时北海恶劣的环境下如何生存下来的?也无法猜测当年苏武回大汉的时候为什么不连同自己的妻儿一起带回汉朝?

也许,也许……很多也许都归结为一点,那就是苏武用19年坚贞不屈的意志,书写了一首可歌可泣的爱国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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