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都有很多梦,理想志向这些词,我们不解其意,却有常常萦绕身际。我还记得幼儿园时,我想当科学家,因为我觉得那时学识最渊博的职业,研究着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上及宇宙起源,下至生活科技,为人类的发展做着各种贡献,受人尊敬、崇拜、景仰、羡慕......
现在我明白,那时候想当科学家,一部分是纯粹的不切实际的童真幻想,一部分是小孩子也逃不过的人性中对于尊重的需要,对于名利的赤裸追求。
长大一点后,我想当个作家,这个梦想断断续续一直延续了下来。说本质一些,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谋生,我对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没有什么兴趣。在我的理解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对很多活动我确实不热心,但是对错和善恶,我自认为还是明白一些的。好好活着,就是奉献自己的价值。别的,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有实际意义,但是对于我来讲,都太空了。
和梦想一样,延续了这么久,也经历了无数次变迁,随着年岁渐长,似乎也能看到自己生活的真谛和方向,我越来越变得人无大志。尤其是,当我意识到,写作不过是个手艺活儿罢了。
我一直觉得写作就是个手艺活,手艺活干得漂亮了,那叫艺术,干不漂亮了,也可以谋生。对于这一点,我的体会尤为深刻。很简单的一个道理,现在十四亿人,你拿出有水准的作品,千万分之一的人为你买账,你都可以衣食无忧。问题就在于,有没有那个水准?别一千万个人看过了,还没有一个愿意赏识,那就是自己的问题。
因为这些认知,我的心气也跌到了泥地里,一起在写的朋友,偶尔谈论起文化产业或者文学界,透露出极度的失望和愤懑,我承认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客观的实际情况,当然也不排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们其中有人想要做点什么,有人要改变,有人要革新,都很好,只是我自觉能力不足,还没有到可以去提出这些设想的境界。
笔杆子的事,确实靠灵感,他们说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灵感。有人讲,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人人都可以付出,但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却是与生俱来。我也认为,写作需要资质,甚至说是资格,不过,很多人穷极一生都不会走到需要拼那百分之一的灵感的地步。
一篇小说,语言是载体,叙述是构架,就像骨肉,而磨炼自己的语言,积累词汇,这里并不需要玄之又玄的天赋,学习结构,多看多写,这也不需要天赋,这两点都做不好,连最基本的故事都讲不清楚,怎么去谈小说内容的深度、含义?
太多人好高骛远,写作目标都是吸引读者,打动读者。真实的能打动人的故事就那么多,自身的经历是有一个上限的,所以才有了小说,这种以虚构为根本的文学体裁。先不提效果,无论是吸引还是打动,都是技术层面的第二步,首先,要做的是把一个故事写出来,写完成,写流畅,不要有语病和逻辑上的错误,这些最基本的,有天赋的人也许做的很快,但没天赋的人也不是做不到呀。可很多人确实做得很蹩脚。
我是真的喜欢文学创作,以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谋生,这是最好不过的,要是不行,换种谋生的方式,继续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未尝不可。这是最重要的,至于成名与稿酬,其实写东西并不是很赚钱的,想要钱,不如去投资房地产,反正十年内房价大概率还是不会跌。
也有人走捷径,写的东西谈不上多好,协会却是参加了一大堆,微博粉丝千八百,公众号广告也接不停。但长远来看,顶多三年,一切就会再次回到解放前,你需要有质量的读者,就像听民谣的都转场过来捧嘻哈,要不了多久摇滚火了,大家又去追摇滚。你做出有质量有深度的东西,人们才能驻足此地。
我觉得我现在不太行,书看得太少,文也写得太少,什么都差得比较多,随便拎出来一个大学教授,就单论看过的小说,都比我多个十几倍,就这阅读量,就这生活经历,就这思想水平,就这理解,再谈创作不是搞笑么?要说什么改变文学现状,更是天方夜谭。所以我没有志向了,都被现实剁成了小渣渣,自己确实望尘莫及。
好在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的夙愿了,认清现实和方向还是比较重要的,我只能慢慢看慢慢写,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读书,做出来的东西,有看客叫好了,道一声谢,没捧场,全当图个乐子。
我自己喜欢的,我可以无怨无悔,我觉得这就是我人生的意义价值和幸福,我自己做就完事了。我觉得人不应该把自己的得失高下,寄托在外部评价标准和衡量尺度上,自己的一生,应该怎么过,其实只有你自己可以负责,别人再怎么苦口婆心为你好,又不能说:“没事,后半辈子我穿你的皮,我替你活。”别人说你不好,他也不知道你的快乐和惬意,反正最后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都是有的没的,自己觉得有意义有价值,自己觉得幸福,自己觉得充实,自己觉得精彩,那就足够了。
我还记得香奈儿说过的一句话“流行易逝,风格永存。”真正好的东西,也许会被埋没,但是也不会埋得太深,与其担心被埋没,不如担心自己没有被埋没的资格。我已经不怎么在乎周围同龄人或者同一水平人的评价了,反正我写得比他们都好,我也听不进去他们的建议,无论是“向钱看”还是“流量至上”,我又不是一根筋就指着这门手艺吃饭。
我只是单纯地想写好,完成自己的审美标准,对标的,从一开始就是卡佛、村上春树,模仿着写两句《悲伤逆流成河》里的句子,那种事都是我初中干的,发表到报纸的作文园地,还能每周赚上二三十块钱的稿费呢。
人无大志,我已经远远落在他们的后面了,也许只能拿平淡是真安慰自己,混口饭吃,做好自己喜欢的事,其实也不错,我觉得这样的人生,值了,我想,这也够了。如果借我几分胆子让我说,我无非是想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书,认识更多的人,就像“读尽天下好书,识尽天下好人,看尽天下好山水。”当然,这是大话了,心向往之啊。
生命即是一场体验,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