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人眼中,精神病院是等同于监狱的存在,意味着监禁、痛苦和恐惧。为什么有人被诊断为患有精神失常症,其他人却没有?有一种说法认为,精神病院的成立和发展其实并非主要为医学进步的结果,而是不断衍变的社会道德观念的结果。社会把他们认为精神有问题的人丢在里面,却不理会他们是否喜欢这里。
最初精神病院被叫做「疯人院」,主观性很强的名字,后来「庇护所」替代了贬义的「疯人院」。虽然听着充满母性和关怀,但也难掩其迫害、恐怖和长期的、甚至是永久性的死亡的严峻概念。
这些庇护所常常建立在远离城市的偏远地区,因为人们不愿意接受这些「疯人」就住在自己身边。
和现代的精神病院不同的是,这些庇护所通常是由教堂或慈善机构建立。所以在外表上有时会带给人这样的印象——宏伟的入口,无尽的走廊,雄伟的塔楼。似乎这样稍微能抹去一点它们的可怕之处。
后来,随着时光的流逝,曾经的庇护所逐渐被废弃,历经自然的、人为的各种破坏之后,仍有一些建筑巍然屹立于原地。但是也难抵成为废墟的命运。
摄影师 Ed Brando 在 2008 年的一次工作中接触到避难所摄影,从此便开始拍摄那些废弃的维多利亚和爱德华七世时期的庇护所。
他收集了一些建于 1713 年到 1937 年的英国、爱尔兰和意大利的避难所和精神病院的窗景。
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个窗景是,从窗前望去是一座塔,但是这座塔从未在钟框里添加一个时钟,时间在它身上好像凝固了一样。或者说,庇护所不希望告诉它的病人他们在里面待了多久,想要在他们的精神世界里模糊时间的概念。
纵然斯人已逝,墙壁生灰,植物却并不为此悲伤而停止生长。没了人类的左右,反而生长得更加肆意,甚至伸展到窗内。站在窗前,透过这些窗户,Brando 经常会暂停一会儿,试图去想象那些患者站在窗前时的感受。
有的人被扔在这些地方,被遗忘了。他们以为有一天会走出去,但无论如何,他们获得自由的机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希望、失望、绝望。
但其实要做到感同身受是很难的,窗户提供的框架仅仅是让他站在和他们同一个角度,心境却并不完全相通。同一个地方,同一个角度,他们所见之景几乎不同了,有时甚至相隔两个半世纪。
而今,他不过是作为一个游客,一个过往的偷窥者,来到这里罢了。更多的感受或许是对于废墟的迷恋。
是的,很多人都有废墟情结。喜欢探索那些神秘的、未知的地方,比如废墟。
看着建筑本身,那些颓垣断壁带来的视觉冲击,无疑是刺激的。而身处其间,连空气也仿佛在诉说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关于往昔的想象随即浮动起来。正如 Brando 在精神病院窗前的停顿。
有时候这些「废墟」并不都是完全坍塌的,它们的框架还在,还很坚实,但是作为一个将近完整的主体,却被抛弃、被遗忘了。好比一个只是受伤,却活生生的人却被忘了。
在时间面前,记忆实在太过渺小与短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