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遗留下的征途,总会有一个人遗憾上路,他们跨越无人旷野,他们穿梭无边黑夜,他们爱上了星辰的模样,他们几乎忘了,亲眼目睹曾经的爱人踏进他人车厢。就这样,天各一方。
来到一座陌生城市,以为自己最是伤心,
起码走进旅馆之前,我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当看到一女子头也不回扎进雨里。
相比而言,跨越1782公里却不忘拿一把伞。
可见,她比我伤心多了。
要么,旅行关伤心蛋事。
1/
本想在旅馆邂逅三两逗逼,各自交换故事,然而满眼的歪果仁,而我又不懂英语。
连比带划还是交谈未果,突然,不想说话了,想出去走走了。
鬼知道这是一个离寺庙近到发指的青旅。
我的偶遇,难以想象却又不出所料的,是一个入门级比丘尼,一个修行佛法仅8个月,却只用两个小时就颠覆我爱情观的比丘尼。
时间是9月的某个下午,雨后的成都,
坐落在市中心的文殊院,清清幽幽,迎来了浮浮躁躁的我。
诺大的佛堂,散坐着各式香客,有人冥想打坐,有人低声诉说,有人严肃地把美女物色,比如我。
只见一个着装朴素的女子坐在佛像边,头埋的极深,齐肩的发自然垂下,遮住了一张不知怎样的脸,根据身体语言,那面容该是痛苦的。
不假思索,走到她面前,端坐。
屏气轻声却还是打扰了,她本能地抬起头,打量着我。那眼神没有惊恐,只一个字,空。毕竟在佛祖面前,我还是有点怯怯的,假装镇定的摊开双手,耸肩,说了一句“nothing”。
她继续埋头,我顿时傻逼了。
我起身,顺着3层佛楼爬了个来来回回,回到佛堂,她还在,并主动与我打了个“hello”的招呼,这让我很兴奋。
顺理成章的,我坐到了她旁边,此刻我还不知道她是正在修行的比丘尼,眼里面只有一位未经妆扮,却依然美得脱俗的女子。
她说:我正在修行,你打断了我。
我:。。。。
她说:我正陷入痛苦,一直不能突破
我:。。。。
她说:你可能是我的机缘。
我开口:堂内太静,我们出去大点声聊吧
。。。。。。
聊了很久,最后还是给我为期两年,已然结束的爱情判了刑:轰烈有余,细腻不足。然而,我并不服,调侃地说:以你的进度,怕早晚要遁入空门。
她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怔住,在佛堂门口席地而坐,久久不愿离去,直到浸染佛性的蚊子叮了几个包,直到一个神似前女友的女子低头路过,直到傍晚了,阳光再也透不过银杏树叶,直到我摘下耳机,聆听了和尚与游客玩命的颂经念佛。
我分明看到,有人拿着iphone6在念,有人站在和尚群中左顾右盼,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临时抱佛脚,不同的是,他们如此热爱生活,我将生活糟蹋的如此凌乱。
关于热爱,我很怀念。
2/
有人一见钟情,有人一见钟脸,钟腿,钟胸的也大有人在。最流行的说法: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对她,说不清始于哪,却有个极为深刻的印象,她胳膊上的毛挺多,挺长的。远多于以前交的女朋友,几乎是历届女友的总和。
一开始有点抵触吧,现在想起来,阳光照在她臂膀上的瞬间,晶莹而又质感的画面,就这么永恒的刻在脑海中了。挺怪诞的品味,却让我接下来每见女生都留意她们的胳膊。
好吧,这顶多算是二次见面,初次见面,我真的兴奋的跳起来了。
人兴奋时是什么样子,腼腆之人会微微一笑,多动少年会手舞足蹈,吃货会抱着美味猛吃,还有攥着拳头振臂一呼的。
而我,一旦发自内心的兴奋,必然高高跃起,彷佛跃起的瞬间身体自由了一般。只是不同场合,有严肃的跳,逗逼的跳,忘情的跳,矫情的跳之分罢了。
见到她的那一刻,没有缘由,一记空中旋转360度的跳,似乎触摸到了办公走廊上不高的天花板,彷佛摘到夜空中最亮的星,又仿佛捞起了水中映月。
就这么开场,就这么充满刻意。
我假装看书,搭讪得不留痕迹;适逢中秋,送她月饼看似无意;加了QQ与微信,她一句我十句,从人文到八卦,从音乐到电影。上班聊到忘了工作,下班聊到深夜无眠。。。。
很明显,我在追她。
我在微信朋友圈写上“你来了,我醉了”。
她在同事中诉苦:“那王海是不是神经病。”
我热情着,她应付着。
3/
男人一旦发情,智商直逼爱因斯坦。
我开始魔障,千方百计地设计感情走向。却总在她最讨厌我的边缘偃旗息鼓。
就这么过些时日,她从一开始觉得别扭,变得无可奈何。
苦于毫无进展,无计可施,找小伟撸串,请教。
我叹气地吐出鸡脆骨;“要不要死缠烂打,不让她有任何喘息”
小伟紧张地喝了杯纯生:“你丫想多了,你丫已经在死缠烂打”
想着小伟追她女朋友时的死皮赖脸,太难看。我决定做点有脸面的,摆得上台面的事,比如说临近十一,珠海沙滩音乐节即将开启。
在她半推半就过程中,我预订了两张音乐节的票,并订了生平最昂贵的海景酒店。
还没启程去珠海,故事就已经开始发生逆转!
她答应了我周末的约会,逛书城,约吃饭,游公园。
深圳的夜晚,公园长凳上,天不热,也不凉,似乎在等待着恋人的拥抱或接吻,两个端坐的荷尔蒙,聊着不咸不淡的话。她略显紧张,我异常紧张。毕竟她是我同事,如果被拒绝,往后公司碰面多尴尬。
终于,我轻轻碰了她肩膀,她惊呼:“你要干嘛?”。
我收手,略作迟疑又出手,她又惊呼,还是那句:“你要干嘛?”
反反复复,磨磨唧唧,劳资一个狠心,吻了下去。
说实话,兄弟我吻技不咋地。还好这吻,发生在美丽动人的夜晚
之后在珠海,感情日进千里。
回到深圳,她哭着跟我说,很喜欢我却不愿谈恋爱。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自己是个不婚主义者,这样对我不公平。
我沉默,她哭得更厉害了。
4/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在一起了。颇为土豪地租了个两室一厅,开始同居。
生命中,第一次有个女人走进你的屋檐,而不是若即若离的各自悲喜。因为她,远方变成了故乡。哪怕现在已经分手,哪怕再次踏上旅程,再次漂泊也会带上对她的所有感激。
尽管已经分手,我还喜欢她,还有牵挂,就像荒漠中的孤苗忘却发芽。谁能舍得,谁愿放手不再执手天涯。谁能不变心意,谁能确定今生还能看到彼此踪迹。
在一起住的日子里,倒也没什么。
只是多了个天天告诫我戒烟的女人,多了个不厌其烦让我关灯的女人,多了个责备我弄湿地板的女人,多了一个在我结石痛的时候紧张兮兮的女人。
她无数次摔门而出,我没有去追,因为我知道她会回来。
她没再摔门带上行囊,我追了出去,却再也没追回来。
5/
分分合合持续了约半年,而这半年或许是今生唯一的着魔。
这半年,有喜极,有悲极。
这半年我的台词也时而:“我错了,我能改”
时而“劳资有什么错,凭什么改”
而她总是“我不爱了,你别纠缠,放手吧”
从3月到9月,关了公司,再入职,又离职。用了100多天留在原地,渴望奇迹。
世界上最难控制的,除了地球早晚毁灭,还有人心。包括他人,还有你自己的。
有一天你发现她不爱了,只能证明缘已尽。有果,必有因。如果还有挂恋也不必担心,也许就是你欠他人的。
昨天饮茶,听了这么个佛家故事,怕是今年听到最动人的。
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
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 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僧人解释道: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
书生大悟,我也小悟。
6/
“我其实早就知道,当她从离开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和她的缘分就已尽了。” 有天我给小伟打电话,是一个人在外地吃着烤串喝着啤酒。不再严肃,也不紧张。
“我知道,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总想一辈子保护着她,不想让她受伤害。可是啊,相爱是两个人的事”说的时候,我又习惯性地翻出她的电话号码,不敢再去拨打,不愿再听“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有时我会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往后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能知道吗?我知道了会去照顾吗?真想抽自己两大嘴巴。
她离开了我,我离开了她,从此各奔天涯。
在我的最近记忆中,最起码她是幸福的,足够了。
7/
“妈妈,当年是爸爸喜欢的你吗?”
“没有,爸爸和妈妈是相亲认识的。”
“哦,妈妈,下贱是什么呢?”
“就是拼命去争取去守护。”
“哦,妈妈,我能说你下贱吗?”
“……嗯……不能。”
“哦,妈妈,卑微是什么呢?”
“就是……就是……就是牺牲自己守护别人。”
“哦,妈妈,我能说你不要脸吗?”
“……嗯……不能。”
“妈妈,爱情是什么呢?”
“大概就是下贱和卑微吧。”
“哦,妈妈,我知道了,我不会说你爱情的。”
……
……
……
“妈妈……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