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那一树的花开

原作：元木风

修改：相公痴

简介：今晚帮忙修改作文，改到一半的时候想起了我的奶奶，很久以前去世的奶奶。下笔有点无力，想要声嘶力竭地咆哮，最终却只能颤抖着双手，写下一句“死神施舍的仅是不着寸缕的淡漠”。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千家万户都在喜悦的小年夜，我跑到奶奶的病床边，手里还拿着刚折好的纸船，茫然地拉着父亲的手：

“爸爸，奶奶死了？”

亲眼看着奶奶去世的我，还不知道她已经永远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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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油大道无法企及的地方，斑驳的日光泼洒在青石板上，山涧中不时响起泉水泠泠与鸟语的合鸣。儿时的我，每每到了夏至时节，总会赤着脚在蒸着热气与青草芬芳的田野间奔跑，忘记城市里的繁华喧嚷，融化在醉人的栀子花香中。只消一回头，便看见栀子花旁，留着怀抱等待我回家的祖母。

我依稀还有印象，雨水缓缓歇的夏夜，祖母抱着我坐在摇椅上，手持蒲扇轻轻地扇。风中有栀子花和夜的香气，月光从树隙中翩然而来，伴随着祖母给我讲那些古老而迷人的故事。

“孙女，你知不知道萤火虫的身世？”

“不知道，祖母告诉我嘛。”

“在很久以前，一叶舟子在夜风里摇啊摇，摇到河边，忽而失却了灯火，便寄宿于此。”她眯了眯眼睛，微颤的睫毛上像是挂着星辰，将我的思绪牵扯进故事里，“一群姑娘们瞧见，竟悄悄喜欢上了船上的水手。她们带着这份情愫——”

“祖母，青树是什么？”

“是情愫——就是感情的意思。她们处处帮衬着心上人，帮着船员们洗衣烧饭。可是，他们终究要走的。姑娘们等了很久很久，没有等到，终于在无尽的思念中死去了。她们的灵魂化作萤火虫，每当雨水淋漓过后，便会聚在河岸边的草丛中，用那些微弱的光亮引导着航船……”

“孙女，你以后，也会有心上人的。不过这个不着急，你先要好好学习，拿到第一名，到时候记得拿成绩单回来给祖母看看。你成才，我就放心了。”

“好！”

我学着祖母眯起眼睛，那一霎却从黑暗中倾来万道光芒。

栀子花瓣携着饱满的雨珠落下，掉在我的肩上，凉丝丝的，甜丝丝的。

再一睁眼，祖母却已然躺在病床上。我从大人们的背影缝隙间看去，看到祖母那饱经沧桑的容颜，残余的生命已从她舒展开的皱纹中逐渐流散，谁也抓不住，谁也留不下，死神施舍的仅是不着寸缕的淡漠。

我知道在薄薄的被单下，大大小小的管子束缚着她的生命，但我看不到。他们说这是治疗，我分明以为是在抽离祖母的气息。我紧攥着满分的成绩单，可满心期待看到成绩单的人却紧闭双眼。我闻到浓浓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不合时宜的花香，床头花瓶中的栀子盛开得如此苍白。

我能够回到的地方，终究也变了样。高楼大厦破土而出，玻璃窗透明的眼珠冷冷地俯瞰尘埃中的万物，钢筋和混凝土粗鲁地撕碎了我真正熟悉的画面，清晨和夜晚都蒙了尘。花坛中的栀子失去了往日的苍翠，仅剩的枯枝败叶也挽不回那一朵朵雪蕊。

我留守在过去与未来的交界线，记忆苟延残喘，任凭岁月的凉风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一树的花开，终究只有我一人等待。

末尾备注：

本来是打算和原稿一起发的，不过由于一些原因，就只放我修改后的了。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