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阳台上,看着天上惨淡的太阳。今天阴天,太阳时隐时现,好像在跟云层玩捉迷藏的游戏。
像一滩泥一样,我不想动。
楼下小盈挽着一个男人走近,她笑颜如花。
我翻个身,继续躺着。
门口传来扭钥匙的声音,小盈带着男人进来了。
“白公子,过来,认识一下赵先生!”
我闭上眼睛,装睡。
小盈走过来,“它睡着了,哈哈,你很幸运来的时候它在睡觉。别人谈恋爱要老娘同意,我谈恋爱要我家猫同意,它已经把我好几个相亲对象吓跑了。”
“这么厉害的猫?”
“是啊,但是每回事后我发现它都是对的。王熙向我求婚,戒指刚拿出来,它跳出来打翻他面前的汤,后来我知道他是有老婆,;周琛来接我去看演唱会,人家进门换了鞋等我,它把人家鞋啃烂了,周琛发好大的脾气,拿起我的花瓶砸它,把我家门都踢烂了……他性格太暴躁”
“这么说来,你有招渣男体质啊!” 赵逸青喝一口小盈沏的红茶。
“有一阵我都抑郁了,心想跟我家猫相依为命得了,遇到的人没有靠谱的。”
“今天喊我上来喝茶,是想看看猫对我的反应吗?” 赵逸青走到阳台,蹲下看我。
“我可以摸它吗?”他的手伸过来。
”不要不要。“小盈飞快地阻止他。”除了我摸它,其他人动它,它会咬人的。”小盈温柔地看着我。
“叫你来,不是测你适不适合做我男朋友,我要出门旅行一个月,想托你照顾它。我家白公子有点刁,托给谁我都不放心。”
“没问题,相信我,一个堂堂医学博士难道对付不了一只猫吗?你放心吧。”赵逸青信心满满。
就这样,我被小盈转给赵逸青。
赵逸青是典型的宅男,除了工作,回家就打游戏,看书,不出门,也没有朋友来。
小盈出国旅行,经常要求跟他视频看我的动静,我看到小盈,冲着屏幕热情地喵喵叫两声,小盈笑得很开心。
小盈呼叫的次数越来越少。
赵逸青对我很温柔,有时候把我抱在腿上,静静抚摸。他摸我的时候,会不经意地叹气。
一个月过去了。小盈没有来接我。
一个月零三天的时候,她呼了赵逸青一回。她笑得还是灿烂,背景是白墙。
一个月零一周,她又呼了一回。笑容依旧,背景,也依旧。
不对,非常不对。
赵逸青把猫粮放在跟前,我不吃。本猫是有气节的。我幽怨地看着他。
他的手伸过来抚摸我,“你果然是一只有灵性的猫,小盈最近很忙,不方便跟你视频,你先跟着我住着。等她回来,我把你送回去。”
小盈再也没有呼过赵逸青。
一天赵逸青下班回家,他一开门,我就飞快跑出去。赵逸青在后面追,他哪里追得上我。
跑回小盈家,灯黑着。我在她门口徘徊,隔壁的猫经过,我问它,它喵喵地告诉我,小盈很久没回来了。
我开始在小盈家小区周围流浪,每天晚上去小盈家楼下看一眼,灯有没有亮。
我本来是一身白毛,跟着小盈时,白胖白胖的。现在几乎不洗澡,有上顿没下顿,很快变得又脏又瘦。
这天我正在小盈楼下闲逛,忽然看见赵逸青来了。他看我一眼,没认出我来。他上楼,下来的时候,手上拿了许多东西。
他开车走了。这次,是我追不上他。
我按记忆回到赵逸青家,他还没回来。我蹲在他家楼上台阶等。
过了两个小时,他回来了,搀扶着一个人。这个人光头,脸有点浮肿,面色惨白,有气无力。
她,是小盈。
我一个箭步冲下楼,冲进屋里。
他们俩吓了一跳。
我冲着他们喵喵大叫。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小盈哭了。“你看你脏成什么样了,这么瘦!你干嘛要跑?赵医生对你不好吗?”
“这,是白公子?它又黑又瘦,不像啊…… ”赵逸青有点错愕地看着我。
“我要给它洗个澡。”
“得了,你自己都没力气,我来给它洗,你指挥就行。” 说完他抱起我走进浴室。
我才不要一个男的给我洗澡,不情愿地扭来扭去。
“白公子,听话,让赵医生给你洗澡。你为什么要跑?是不是他把你扔了?他扔你,你叫一声;你自己跑的,叫两声。” 小盈倚着门框问我。
“你是病糊涂了吧?它是一只猫,你当它是能听懂你讲话的小孩?”
我一听他这么说,生气了,我“瞄”地叫了一声。
“你,赵逸青,你听到没有,它叫了一声,是你把它扔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盈的声音虚弱得颤抖。
赵逸青看着我,眼神真诚,“你为嘛要撒谎呢?我待你可是不薄啊!给你买的都是最贵的猫粮。”
小盈走出去,外面响起凳子倒地的声音。
“我要带着我的猫回家。”{
“你等等。”赵逸青抱住小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要相信一只猫?我现在怀疑你从前的男朋友们都是被你的猫捉弄走的。”
“男人都是骗子!我的猫是不会骗我的。”
“你都已经下结论‘男人都是骗子’,哪还有男人在你心里是好人呢?”
“我快走了,我请求你以后好好照顾它,它很懂事,你对它好,它会对你好。”小盈握住赵逸青的胳膊。
“往哪走?老天爷没打算收你。化验结果出来了,是好消息。”赵逸青扭过头看我, “你是吃醋了,故意骗你主子?”
小盈伸出手,我跑过去,跳到她怀里。“我生病了,所以把你拜托给别人,以后我不在了,你、你、你…… ”
她闭上了眼睛。
我吓得围着她喵喵直叫。
我是骗你的,只要你醒来,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请你醒来。
我对着她说着猫语。
赵逸青打120,把她送去急救室,还不忘记带上我,“以后我走哪都把你带上,免得你冤枉我,有些误会,或许永远没有机会解释。”
我紧紧依偎在小盈身边,对着她,“喵、喵”叫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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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盈在医院里躺了好多天,身上插了许多管子。我每晚依偎在她身边,白天护士看见我就要赶我,赵逸青会给我使眼色让我躲起来。
一年前,小盈在一家酒店演出,她弹古筝,酒店突然失火,慌乱中她的手被砸,人无大碍,手受重伤,无法再弹古筝。
夜里,小盈经常看着自己的手,无声地流泪。
在医院里,我经常舔她的手,那只受伤的无法弯曲的手;舔她的脸,从前很多笑容现在郁郁寡欢的脸。
赵逸青看着我们,眼角含泪。“小盈,你会好的,现在我信了,这猫不是普通的猫。你得好起来照顾你的猫。”
小盈摸摸我,“白公子,是你自己跑的,还是他把你扔了?你自己跑的,叫两声;他把你扔了,叫一声。”
我喵喵叫了两声,两只猫爪抬起来,给他们两作揖,道歉。
小盈笑的眼泪流出来。“它接受你了,赵逸青,能被我家猫喜欢,可是不容易哦!”
赵逸青也对着我作揖,“白大人,以后请多多关照,我们一起侍奉盈主子!”
“去你的,谁是盈主子……” 小盈用被子捂住脸,“明天你给我买一顶帽子,我现在光头难看。还有,给我家白公子买件衣裳…… ”
“遵命,盈主子!” 赵逸青掀开被子,轻轻在小盈额头一吻。
我的头趴在小盈胸口,听到她的心跳,突突突突,跳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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