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里,关于童年,最紧要的除了家人,就数两样东西了罢,那就是仍旧站在老地方等我的那棵四季青树和一只早已离我而去的狗。
为什么要记这树和狗呢,那一定是因为它们在我的童年记忆力占据了太大的分量,是顶少的值得纪念与怀念的部分。
前阵子,五一回家的时候,到了老家免不了和家人闲聊起过往点滴,想必呀,这是家家户户逢年过节,只要聚在一起就必不可少的节目了。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家门前已娉娉婷婷青翠打眼的四季青,奶奶说最近有人问她家门口这棵四季青卖不卖,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这棵树可以说还是爸爸和姑姑小时候栽下来的,因着爸爸对这棵树是很有感情的,只要得了空总会拿着修理枝桠的大剪子来给它“理理头”,从一开始的小小树苗,到现在,爸爸都得搭着梯子才能勉强给它修理完全。不免感叹,这树呀,可是长得比人还快。哦,对了,说到卖不卖的问题,自然没得商量的,首先爸爸姑姑以及我都是不答应的,这棵四季青,从来不需要我们为它费什么心思,它自然生长,一开始谁都没有想过无意间栽下的小树苗能长得这样好,它年年岁岁地绿着,想必也是独自承受了大自然给予它的许多苦难,雷电、风霜、雨雪中同我们一家人走了数十载,年龄比我还长,想着我心里是早已把它当家人长辈一样对待了,谁家小孩儿来折损它,我总是要把熊孩子赶走的。现在长时间在外,每每回家,因着房子的朝向和他的位置,还没看到大门,倒先看见它,瞬时也就安心了,见了它,就知道到家了。
至于那条伴我十二年的狗,我叫它“冬瓜”,从它以后,我和狗狗的缘分好像也就尽了…再也养不了另外一条了。我现在甚至在想我能不能用“一只狗”这个词来称呼他,因为我爱它、敬它、思念它…它是我的家人、我的密友。
我并不想在这里赘述与它的故事,正如史铁生前辈所说的那样:要是有些事我没说,地坛,你别以为是我忘了,我什么也没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它们不能变成语言,一旦变成了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冬瓜,你应该也懂我的。
就是一些最普通的故事与情节,在我这里最宝贝。它小时候小小的绕着我打圈儿的样子、它肉滚滚圆乎乎的样子、它老了毛发脱落嘴角胡须变白的样子…我都记得且喜爱,可惜的是我们没有彼此相伴到所期望的更长的时间,它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我至今仍在怀念,且一直困惑着,它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天气离开的,为什么要离开呢?是否遭遇了什么不测?无解,因为我们毕竟是一人一狗,言语不通,即使心意相通也不能把所思所想尽数说给对方听,可贵的是,这言语不通的沉默曾给我不可复制的温暖。我记得自己在那时候的很长一段时间仇视着那些卖狗吃狗肉的人…
即使它早已不知去向,且或早已不在这人世间了,但它永远在我心里,在最温暖干净的地方,我无需向别人证明我说到做到,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我熟悉回家的路,家附近的山林、春笋、夏蕨、秋天梧桐树的味道、冬天里的第一场霜降和竹林里隐秘处的老水井,它们或许也记得、或许有些也忘了,我是怎样慢慢变成现在的自己的,那么不知道,如果四季青有心的话,它是否也把我当作家人对待?而我的冬瓜,它是否也能像我记忆它一样记忆我呢?
无解,罢了,写到这里,唯愿岁月安稳。
你好,我是鹿,讷于言谈渴望与你凭文字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