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的阳光依然像那年网吧玻璃上的反光般刺眼。平生瘫坐在电竞椅上，手肘压着公司季度报表，屏幕右下角的钉钉消息不断跳动。他下意识摸了摸啤酒肚，忽然瞥见儿子石头书包上挂着的CSGO钥匙扣——那枚生锈的银色子弹，正是二十年前李为民送他的生日礼物。
"爸，帮我修下VR眼镜。"儿子把设备扔到他膝盖上，全息投影的《反恐精英：终极进化》登录界面在空气中闪烁。平生手指颤了颤，虚拟枪械的触感沿着神经电流爬上脊椎，恍惚看见2002年网吧里那台大屁股显示器，李为民踹他椅子的力度和此刻儿子晃他肩膀的力道奇妙重合。
深夜两点，平生鬼使神差戴上了儿子的VR设备。当纳米级传感服覆盖全身的刹那，硝烟与铁锈的味道真实得可怕。全新复刻的de_dust2地图里，他踉跄着摸到B区那个熟悉的木箱拐角，墙角喷漆图案竟还是当年他们用拼音缩写留下的战队暗号。
"40岁菜鸟求组队！"公共频道突然炸开笑声。平生咬紧后槽牙，狙击枪的金属纹路在掌心发烫。当第一个敌人从A门闪出时，肌肉记忆比思维更快苏醒——滑步、急停、盲狙，烟雾弹炸开的瞬间，他仿佛看见李为民的虚拟尸体正躺在他脚下发光。
"盲狙！顺盲！"直播间突然涌进三百观众，平生盯着突然弹出的打赏提示不知所措。镜片忽然蒙上水雾，他分不清是VR设备的冷凝液还是别的什么。当年网吧里此起彼伏的"Fire in the hole"，此刻化作无数金色弹幕在眼前流淌。
清晨六点，平生偷偷把年度调休申请改成事假。当儿子举着煎糊的鸡蛋冲进书房，看见父亲正笨拙地调整直播摄像头，晨光给他花白的鬓角镀上金边，就像2002年那束穿透网吧窗棂的阳光。
"这叫父承子业。"平生对目瞪口呆的女儿扣上全息头盔，B区通道的脚步声正在逼近。他忽然想起李为民结婚那天喝醉后的絮叨："当年你说要打穿整个青春，结果现在房贷倒是快打穿了......"
枪声炸响的瞬间，平生感觉自己碎裂成两个镜像。一个在虚拟弹道中永远18岁，一个在现实世界里开始学习用Z世代的语言给观众比心。当直播间关注数突破五千时，他终于看清那些打赏用户的ID：有叫"为民烧烤"的，有叫"石头后援会"的，还有个顶着中年大叔头像的"B区木箱上的苔藓至今未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