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站在操场上跟阿凤聊了许久,爱情人生,现在未来,有的没的。每每挂完电话总有一种几年不用再开口的感觉,不吐不快,如此的畅快淋漓。
语音通话质量并不好,时不时有呜呜的杂声,甚至还有几秒钟的延迟。隔着手机屏幕听着她咋咋呼呼的声音,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幻化出她跳脚的模样。
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儿,在冬天夜晚空旷的操场上,这声音格外悠长。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她故意恶声恶气。
“嗯,我知道,你会咬死我。”我哈哈大笑,“上高中我就领教过了”。
是的,高中。
阿凤是个猫咪一样的女子,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灵动,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和娃娃脸,更因为她有一个爱好——喜欢咬人。
很多人都受到过她的“毒害”,比如我,比如残阳。
阿凤个头小巧,爱动,也爱闹,连声音也是软糯糯的,对了,她还喜欢漫画。放在今天,那就是十足的萌系萝莉,让人总有一种下一秒她的尾巴就会蹦跶出来的既视感。
我与阿凤同班两年,同桌的时间就长达一年之久,余下的日子也差不多是前后排,不得不说孽缘匪浅。
那个时候,老裴时不时在外地学习先进的教学理念,在班上大兴课堂改革,实行学习小组制。根据小组排名,一个月换一次座位,优胜组先选。
顿时班上学风大振,问问题者络绎不绝,尤其是每月月末,老师一旦踏足教室,立刻千军万马呼啸而来,若非下一节任课老师前来不得脱身。
如此往复。老裴龙颜大悦,面如春风拂面。
每个月末班会总结,我们班总是在一片尘土飞扬拖桌带椅的声音中欢乐的结束。当然,值得一提的还有,最差组每次都要集体上讲台表演节目,唱组歌。那滋味,保证让你上去过一次就终生难忘。
高二第一个学期,我和阿凤在一个小组,同呼吸,共命运。第二个学期,我调离了原来的小组,但是每次换位置却也几乎是紧挨着,无论抬头或是扭身,她从不曾在我的视线之外。
轰轰烈烈的高三开始了,老裴的课堂改革也终于落下了帷幕。每周五的例行班会上再也没有了滋滋啦啦的响声,偶尔狂野走调稀稀拉拉的歌声也再没有听到过。只有老裴苦口婆心的动员混合着窗外的知了声一遍遍在教室回响。
班会成了老裴一个人的舞台。
不得不说,老裴是一个好老师,他给了我们充分的座位选择权,并且不以成绩优劣区别对待,这在视成绩为唯一要素的高中尤为难得。
几经搬迁之后,我和阿凤又成了同桌,一直到高中毕业。
我曾经长时间的惶恐不安,失眠焦虑,尤其是三模之后,那少的可怜的成绩在父母期盼的目光以及青春期的悸动面前终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凤最终发现了我的异常举动,她打断了老师的讲课,愤怒地把我从座位上拽起来去看医生,我只顾慌忙地用袖子遮住手腕。
那么小的一个人,我竟然被她拽着走了好远。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在颤抖,透过她紧握着我的手。
她忍不住骂我,狠狠地骂了一顿,我却看着她笑了。
我们互相嫌弃,却互相取暖,我们彼此相杀,并且相爱。
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么用力的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无法自己一个人去承担?在漫长的没有尽头的暗夜里,独自咀嚼那份莫名的悸动与欢喜。因为不曾知晓,所以不会期待。然而,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突然就想要听到花开的声音。
我也曾有过那样隐忍的心事,在那青涩稚嫩的年华里。阿凤就站在回忆的路口,见证了我的整个曾经。后来的后来,原来我喜欢的人也正喜欢着我,多么欢喜的结局。
而阿凤是这场青春戏里唯一看完全场的观众。
阿凤,阿凤,这真是普天之下最温暖的字眼。我抬起头,操场上的灯光明亮而安静,周围的人三三两两,过去,又过来。
生命中有太多的人来了又走,我感谢每一场陪伴,虽然有遗憾。好在阿凤一直都在,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喂~过年放假来我家玩吧,好久都没见面了。”我的语气很幽怨。
“嗯,看我有没有时间咯!”阿凤在电话那头咯咯笑,好像我是等着被翻牌的宠妃。
“去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