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依

文/白云

九寨沟这个地方,天蓝水碧,树峻峰奇,风景确实秀美!比以前去过的风景区或大城市都要美丽,且空气尤为清新。下雨过后,偶尔一弯绚丽久违的彩虹挂在山间,在朋友圈大大的晒一把,让还没有去过九寨沟的朋友着实羡慕得口水直淌!

在空余时间,相约三五个同事,去爬山看风景或跟本地人去采野生蘑菇,回来虽然累得如狗般躺床上,却还是屁颠屁颠的发一大堆图片,看着别人的点赞,竟觉比中五百万大奖还高兴!

但这种日子一久也就兴趣大减,每天除了上下班,便倒在房间里睡觉,要不就去网吧混日子,加上思念以前在家可以邀三朋四友相聚的日子,愈发觉得度日如年! 当初要不是因为和女朋友分手,赌气想远离那个伤心之地,谁愿意放弃大城市的繁华来这个如同与世隔绝一般的地方呢?

虽然后悔当时的冲动,但自己当初可是拍着胸口答应了堂叔,要在这里做到酒店放假才回去,就算感觉憋屈也只好忍了。我自问不是什么君子,但最起码信用还是讲的。

不觉就到了旅游旺季,餐厅的服务员一下子新添了好几位,新来的服务员基本上都是来自甘肃那一带打暑假工的毕业生。不几天好几个没有结婚的厨师就和服务员眉来眼去的,再到后来的公然出双入对,让一帮结了婚的厨师也蠢蠢欲动,而我这个分手后想填补空虚的单身狗自不必说了。

可一相处,除了跟她们没什么共同兴趣爱好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们与我没有共同的语言。当然如果想勉强凑合的跨入婚姻的行列,以她们思想单纯,未被大城市的灯红酒绿所染,自然要求不高,肯定是很好的结婚对象。

但如果想要在漫长的一生里一起面对花开花落,让无趣的生活琐碎也变得恬淡而充满诗意,我就望而却步,还是等那个能让我心灵为之悸动之人吧!就算等不到,那也无所谓,一想到很多婚姻如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生活一辈子,我就不寒而栗。

我虽然亦平庸得如在茫茫人海中的一粒沙,没入人群中就被渺得渣都不剩的那一类,但心中那份对爱的美好与执着却从未改变!只想遇见那个让我心动且想倾尽一生去守护的人,与容颜无关,只是不想委屈那颗不愿将就凑合的心。

那天我们后台的餐厅里多了一个5、6岁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特调皮大胆,一点也不害怕陌生人。尤其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圆圆的小酒涡,特别可爱。后来一问才知道是前台服务员田甜的女儿小云。

因为田甜经常要在包间里值班,不方便带小云进去,就经常把小云交给其他的服务员。因为我在大堂,小云经常跟着我,一来二去,小云和我混熟以后,经常如一个小尾巴般的跟在我后面叔叔长叔叔短的叫,不知觉间,时间过得快了起来!

有一天小云拿着暑假生活的作业本让我教他作业,我看了一下,是一道思考题,图中用八根火柴摆放成一条鱼的形状,随意摆动两根火柴,要改变鱼的方向,我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我们酒店其他几位厨师没事干,看我一直在那里较劲,就都加入了这个行列。

恰好小云的妈妈也过来找小云,见我们几个大男人都围着她女儿的那作业本争论,不由好奇的也围了过来。弄清楚原因之后,她随意的道:“这个应该不难吧?我试试!”

听了她的话,我们几个男的一下子脸都黑了,这也太狂了吧?我们几个人都试了好几次了,她竟然敢说不难?

我们便以看好戏的态度站在那里围观!只见她拿着铅笔比了几下,然后用笔在画了两笔,果然让那条鱼改变了方向!我们一堆人本来是想看她出丑的,结果我们自己灰溜溜的散了。

等他们都走后,我怀着好奇,特意留下来去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结果她的回答出乎意料:“其实这道题有一半的功劳应该属于你们的!”见我不解的望着她,继续道:“因为我以前帮我小侄女做过类似于这种题,有题目就肯定有解答的方法;很多我想到的方法,你们肯定都已经试过了,只有换一种思维去做,也许可以。结果试了几次就成功了!”

我不由对这个看起来长相普通的瘦削女子另眼相看:只见她皮肤白里透红,除了个子矮小以外,洁白的瓜子脸上一双柳叶眉下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一汪深潭,却又闪着几分调皮和狡慧;笑谈间梨涡隐现,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好一个清爽利落的女子!跟小云是一个模子倒出来般。

后来因为小云,我和她之间的接触就多了起来,才知道她原来也是四川的,丈夫在其他城市上班,因为有外遇不久前才离婚。经朋友介绍,到这个地方来打工。

因为对田甜的遭遇有感惋惜,我利用自己是大堂经理的职务之便,在工作中尽量帮助她,经常安排她去看起来素质好一点的客人包间里值班,这样麻烦少,赚的小费也多一点。

原以为田甜会如其他女子一般,在丈夫的背叛打击之下,如怨妇般整天愁眉苦脸的;但她却是另类,整天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和其她那些服务员中的女孩打闹,做事也有条不紊。

有次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忍不住八卦的问她:“看你每天上班都如没事人似的,难道你不伤心?不恨你老公吗?” “恨他就能解结问题?伤心就能挽回一个变心的人?能改变结果吗?”

她望着我的眼中眼底有深藏的无奈与哀伤,语气却故作轻松的道:“既然做这些不能改变结局,那还不如让自己拿出勇气来好好的面对现实,既然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那还不如让自己笑着,不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说完她转过身就往包间里去了。看见她转身时眼角隐隐的泪光,不由对这个在人前倔强的女子又多了几分认同与敬佩!

因为有小云的缘故,我们三个便经常在空余时间去爬山,去小吃摊吃九寨沟的风味小吃,一个暑假,这个小镇的小吃店几乎被我们都光顾遍。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暑假就结束,小云要上学了,临走前恋恋不舍的特意把她画的我们三个人在山上采蘑菇的画送给了我,并眼泪汪汪的道:“叔叔!明年放暑假的时候,我还来找你!”

我看着小云眼泪汪汪的小模样,也很是不舍,便抱着小丫头,把她送上车中她的座位,一口就应承下来“好的!等你明年来时我陪你去县城玩!”我强装出笑脸和小云挥手道别,忘了自己曾经把这个与外面差距甚大当做大囚笼的地方,竟有些期待来年能再见到这个小丫头!

小云走后,我似乎觉得时间又走得慢了起来,便经常在空余时间到后堂找厨师和那些服务员吹牛聊天打发时间。

厨师长有个叫周尘的师弟,长得虽然一般,但哄女人的功夫却是一流,经常骗得那些女孩团团转。

那天周尘又在后堂吹嘘他是如何的御女无数,让一堆厨师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时,却不想被刚进来的田甜听见,田甜故作同情的道:“哎呀!周师傅!你真的是命苦啊!”

我和几个厨师都不解田甜这话何意,都睁大眼看着她。周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咋命苦了?”周尘不解都望着她道。

“我以前曾在一本书里见一个叫尼采的人说:“‘交不在多,有一人可胜百人,有一日可传千古’!你既然找了这么多年,换了这么多女人都还没有找到你的红颜知己,当然可怜啦!”我们听了都忍俊不禁,笑做一团!弄得周尘炫耀不成,倒成了一个笑话!气呼呼的走了。

周尘仗着自己是厨师长的师弟,经常对酒店的女服务员动手动脚的,弄得一些服务员敢怒不敢言,都避鬼神而远之。 有一次,他又对田甜动手动脚,田甜正端着一碗汤,顺势倒了大半碗在他身上,田甜却一脸诚恳的对他道歉,说不是故意的,弄得周尘既尴尬又无处发泄,只好灰溜溜的回寝室换衣服。

后来周尘也不敢在对田甜动手动脚,但与田甜的过节就此埋下了,便经常借故找田甜的茬。

有几次我看不下去,就私下叫周尘不要太过火,他一脸坏笑道:“该不会是你小子对她动心了?那种二手货,你堂堂一个公子哥也看得上?” 我有些恼怒的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个德行?除了上床,就不能有友谊了?” “凭我周尘的经验与观察,天下之男女,至少有一方多少都有点喜欢对方才会做朋友,绝对的纯友谊,别说我不相信,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不过既然你开了口,我肯定不会在找她的麻烦!”周尘做一副了然状的对我道。

我听了周尘的话,全当做耳旁风,觉得自己与田甜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是因为欣赏和佩服才愿意帮她的。

有朋友相伴的日子如电飞逝,不觉就迎来冬天,九寨沟的旅游淡季,我们酒店也该放假。 其间我与田甜相处甚是愉快。我本来就是一个随心随性之人,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而田甜刚开始也怕那些人的流言,被我那套道理一通说教之后,后来想通,也坦然自若,经常我们俩一起或者是和其他朋友一起玩。

待离别那天,陪她坐在候车厅,眼见即将分别,我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将压在心里让我几晚都睡不好的话语说了出来:“小甜!做我女朋友吧!”我望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

她愣在那里,一连惊愕的望着我。 “傻了吗?还是没有听见?或者是要我跪在这里如电视情节中的男主那样拿一束玫瑰向你求婚?”我故意调侃她,想引开她的注意力。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一本正经很严肃的说,肯定会把她吓住。 “谁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田甜红着脸道。

“哦!那就是答应做我女朋友啦!”我故意大声说道。

田甜抬头看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俩,霎时雪白的脸上一下子红到耳根,压低声音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坐下!”

见她板起了小脸,我也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道:“我认真的想了很久,一辈子很长又很短,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别人的言论里。在茫茫人海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是一件多不容易的幸事,如果这辈子错过,你真的甘心吗?难道别人的看法真的比自己的幸福还重要?”

田甜也认真的望着我很久,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好像天地间此刻只有我与她。直到有人叫上车,我们才醒悟过来。

车子就要开动的刹那,田甜对我露出甜美的笑容:“好!不过给我两年时间!如果这两年中你后悔了,可以随时终止;如果两年之后我们还是觉得彼此是最合适的,那我们就结婚!”

两年的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只要心中有爱,两颗心靠在一起,就是再远,不过是天涯咫尺;而无爱,则是咫尺天涯。

其间我的前女友也回来找过我,想跟我复活合,被我断然拒绝。

不知是谁向我父母透露了我与田甜的事,母亲大人竭力反对,但这事迟早父母会知道,不然将来如果他们为难田甜,那是我不想看到的局面。

就着这次机会,我特意与父母长谈:“爸!妈!我知道你觉得田甜是二婚,还有个女儿,这是你们不愿接受的原因之一。我也知道你们这是为我好,但什么才是对我最好?不是你们以为好的就是对我好,而是我喜欢的才是好。如果与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结婚,将来究竟是你们与我过一辈子还是我喜欢的人与我过一辈子?”

后来父母终于妥协,不在阻拦我与田甜交往。父母那关最大的难关攻克之后,我觉得天空都明亮起来。

其间,田甜就读她们那所城市的成人大学,并任职一酒店大堂经理。一年之后,我踏上了田甜所在的城市——兰州。

我没有告诉她我要去找她,到达她所说的酒店之后,我才打电话让她走出她工作的那栋酒店。

看着她身着笔挺的经理制服款款而来,眼中满是可以融化冰雪的笑意。在看见我的刹那,一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一只手不相信的捂着快尖叫出声的红艳嘴唇。

看见她惊喜万分的模样,我开心的笑了。张开双臂,迎接她飞扑而来的纤细身躯。

在我认为,世界上最动人心魄的,是那些敢与命运对抗的女子。

我爱你,决不因自己的出生而低如尘埃,卑微地委屈求全或选择远离。而是:你若做君王,我仗剑与你金戈戎马;你若做贫民,我布衣荆钗,与你执手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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