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盯」上吴宓,是若干年以后,暑假北上时期的事了。
期间,为了教学的需要和方便,一直断断续续地着手建构「纸上受众」(paper clients) 的工作。
「纸上受众」是健康科学 (health sciences) 在上世纪末期兴起的一种特别教学法,用以弥补常规教学法的不足。
健康学科传统教学讨论到具体临床问题,使用的教学法,要吗是大而化之的统计数字,要吗是碎片化了的个案,两者都抽离了许多背景资料,好像这些背景资料,与个案的健康问题无关,这与主流健康服务「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实践理念合拍。
心理学格式塔学派的「图形与背景」(figure and ground) 观,批评这种不是大而化之就是碎片化的教学或临床处理手法,结果只能必然是连服务效益都一起碎片化。
直至「纸上受众」这种教学法出现之前,健康科学传统教学碎片化,也是 “被逼” 不得不如此,因为主流教科书采用的个案,唯一被认可的资料来源,就是那些由碎片化的研究提供的碎片化个案积聚得来的大而化之的统计结果,这样就形成科研-教学互为因果的一个怪圈,无法获得完整背景资料的个案,供临床教学使用。
「纸上受众」就是在这样的教学缺失背景下推出,以弥补常规教学法的不足。
自己早期建构的「纸上受众」,大多是一些东拼西凑-- 即从不同的个案,抽取一些符合构想中的 “理想” 背景资料,凑合凑合而成,不免出现与 “现实” 仍有差距的扭曲现象。
这样做,也是 “逼不得矣” 的下策,在现存的教学评估什么都要求效率效益的体制下,即管是自己工作的个案,由于给予的时间有限,如非无法也是很难收集得到相对完整的背景资料,建构出来的「纸上受众」,往往也只能从不同的个案里,选取合适的背景资料,拼贴在一块。
* *
与吴宓再度密切相遇,是 2001 年暑假北上期间,在校园内的书店,购得整套《吴宓日记》(1910-1948年 I 至 X 册;相隔多年后出齐 1949-1974 年的续编,也得以补回) 后,大大改变了「纸上受众」的建构方向和内容。
从北京香山初遇,到购入整套《日记》,期间 90 年代至本世纪初年曾一度出现过 “吴宓热”,也收藏了《吴宓自编年谱》、《吴宓与陈寅恪》、《情痴情僧吴宓传》、《第一届吴宓学术讨论会论文选集》、《第二届吴宓学术讨论会论文选集》、《泾阳文史资料·吴宓专辑》和引起争议的《心香泪酒祭吴宓》... 等等书刊,但大都浅尝即止,没有把他 “放在心内”,更无论细究。


直到在书店看见《吴宓日记》,先是被它的 “巨篇” 吸引,然后翻阅每一册,越是往后翻,越是心想,这将是建构「纸上受众」难得一遇的 “可用之才”。
超过七百万字的生命记录,加上那 “事无不可告人言” 的书写日记态度,这是探究一个人--尤其是一个长期饱受亚健康折磨以至后期健康恶化致死的人的 “完整” 资料宝库。


日记里的浮光掠影




晚年的吴宓


这也是当年在清华试着在工字厅寻觅吴宓「藤影荷声之馆」尘梦余韵的因缘。
* *
